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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5 第275章 第 275 章 我之蜜糖君之砒霜（第2页）

“哦……银耳羹……回去就做。”<p>

“老早以前，你都只做给姐姐吃的。真是偏心。”<p>

他的脸色转白，她的笑容却仍是娇憨。<p>

“我记得，是在明德山，你总算给我吃了姐姐的羹。还好她去了，去得好……如今……这些美味终于留我一人独享了。你的羹，只有我能吃。我……喜欢吃的。”<p>

荀朗想起来，他喂她第一碗甜羹时，她也是这样笑的。<p>

就在那个夜晚，天顺十五年的那个风雪夜，他与她，连同凤鸣一起都在明德山上。<p>

真宗天子故意把小庶女凤翎送上山，让大公主凤鸣领兵镇守山口，为的是要山下重重围定的鸿家军能够投鼠忌器。她要让鸿烈明白，她这一辈子最要紧的人都在明德山上，如果他动了明德山，那么玉石俱焚将是最终的结局。<p>

就在那一夜，荀晏在丹凤驿杀生成仁，真宗在靖王府肉坦牵羊，而处于漩涡中心的荀朗却被上山来送信的师兄秦逸一拳打晕在地。<p>

因为这一拳，荀朗背上了一生都偿还不清的重债。<p>

荀家和天子供奉“妖仙”的事情败露后，秦逸因为年少职小，又是皇亲外戚，才从皇城的清洗里逃了出来。鸿烈故意命他为司空荀让收了尸，并让他把消息带到明德山。荀朗闻知变故，果然急痛攻心，提了宝剑便要去拼斗。眼看一众家臣皆不得解劝，还是秦逸果决，将他打晕，又着秦侯府的死士把他捆得结结实实，堵了嘴，扔到了神坛底下。<p>

在荀朗的记忆中，那是他这辈子经历过的最寒冷恐怖的夜晚。<p>

“蠢货，你如何能下山?你要去丹凤驿?你去了又能怎样?遣我上山是老贼的奸计，正是要引你自投罗。”<p>

“少主，为今之计，只有听从主公遗命。”<p>

……<p>

荀朗不记得那一夜，有多少面目模糊的人说过这些话，只记得昏黄跳动的光晕，错杂凌乱的人影，还有淤青的后颈，紧缚的手腕带给他的痛楚，这些痛楚再强烈也不能让他从绝望里醒过神来。<p>

兄长就要死了，祖父已经死了，百口亲眷全都死了，而他却要活下去，活下去把他们的事情做完。<p>

可是他一点也不想做，一点也不想活。<p>

他只想知道，他的两个女同窗会不会遭逢不测。她们的母亲把她们送来，又亲自去虎穴请降，全是为了庇护他。这样的情，他到死也还不清。可家臣们却说，天子这样做，不是为情而是为利。因为为虎作伥，用东迁令诱杀他家人，又诓骗祖父入宫受死的人也是天子。天子背叛荀家又要留住荀家，这一切，全都是为了她自己。<p>

他们说，天子让有用的鸣公主留在山口可以随时逃走，只让没用的翎公主过来陪着荀朗，这正是她的狡猾之处。<p>

他们说的是否有理，荀朗算不明白这笔账。他只知道，在诡谲的帝都岁月里，是那只傻乎乎的野狸猫和她美丽勇敢的姐姐，陪伴着他活了过来。<p>

……<p>

天亮后，丹凤驿的火熄了，靖王府的客也回了，一切都发生了，一切都过去了。<p>

雪停了，荀朗的噩梦结束了。<p>

不，或许该说，他的噩梦就此开始。<p>

他们终于放开了他，恭恭敬敬请他“主事”。荀朗意识到，从那一刻起，他已经变成了一块活宝，他是荀家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颗硕果，是由无数鲜血与眼泪浇灌而成的。许多人的仇恨，许多人的贪婪，许多人的志向都要靠他去实现。<p>

秦逸把祖父的遗物给了他，为了保住这些遗物，许多人惨死在廷尉府的严刑拷打之下。其中的一份名册，记载了分散潜‖伏在各州地方，以及宫廷与各王府中的荀家死士。这些人中最重要的，便是天台宫里照料天子起居饮食的名医名厨和侍郎尚宫。<p>

荀朗要把这笔遗产继承下来。<p>

荀家这颗大树虽然倒了，根须却并没有断裂，还可以凭着这笔遗产死而复生。<p>

荀朗当然知道自己的责任，他只是不明白，一向豪侠的秦逸为什么要替亲友家臣们来监督他担起这份责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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