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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晓楠再次泣不成声，郎乔感觉自己都快被费渡说哭了，连忙掏出纸巾递了过去。夏晓楠把纸巾团成一团，攥在手心里：&ldo;他……他在我手机上……装了追踪软件……&rdo;费渡：&ldo;他是谁？&rdo;夏晓楠狠狠地抠着自己的手，抠得皮开肉绽，说不出话来。郎乔不由得追问：&ldo;你不用怕，这里是公安局，没人能把你怎么样，他是谁？&rdo;夏晓楠哭得好似随时要背过气去，就是摇头。郎乔看了费渡一眼，就见费渡忽然站起来，把外套一拖，扔在了监控上，然后他走到夏晓楠身边，从兜里摸出一张名片放在她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夏晓楠一脸震惊地抬头看向他。郎乔：&ldo;……&rdo;帅哥，脱衣色诱未成年不合规定！费渡给了那女孩一个无懈可击的微笑，直起腰：&ldo;你信不信？&rdo;夏晓楠打着哭嗝屏住了呼吸，良久，她吐出了一个名字：&ldo;是……魏文川。&rdo;韦尔霍文斯基（二十）费渡不甚明显地一顿：&ldo;魏？&rdo;夏晓楠哽咽着点点头。不知是不是郎乔的错觉，她觉得费渡抬眼的瞬间，眼睛里好像划过一道冷光，她于是默默把&ldo;遮住监控不合规&rdo;的提醒咽了回去‐‐反正这屋不止一个监控，遮一个也不影响什么。费渡略微挽起衬衫袖子坐下：&ldo;这个魏文川是什么人？&rdo;夏晓楠声音有些含糊地低声说：&ldo;是我们班班长。&rdo;郎乔原本在旁边充当书记员，听到这里，笔尖倏地一顿：&ldo;你们班有几个班长？&rdo;&ldo;一个……就他一个。&rdo;这个魏文川是来过市局的。冯斌被杀一案事发当天，市局接管，派人出去寻找出走中学生的同时，曾经把冯斌的班主任葛霓叫来问话，当时有个格外引人注目的少年就陪在她身边，自我介绍是他们班长。学生出了事，公安局会把老师和校领导找来问话，却不可能在不通知家长的情况下把未成年的学生也叫来，也就是说，魏文川当时是自己跟过来的！那么如果这件事真的和他有关系，他当时看见繁忙的警局、痛不欲生的受害人家长，和那一帮瑟瑟发抖的学生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害怕吗？紧张吗？担心校园欺凌的事情东窗事发，把自己卷进去吗？不……郎乔仔细回忆了一下，她记得那个男生当时举止十分从容，是事不关己、冷眼旁观的从容，有风度有礼貌，见人先带三分笑‐‐如果他焦灼不安，他们一定会注意到。他更像是来检阅自己计划结果的，难怪找回来的四个学生在公安局里一个字都不敢说！一层冷意蹿上了郎乔的后背。旁边的费渡催眠似的轻声对夏晓楠说：&ldo;能讲一讲具体经过吗？&rdo;夏晓楠低着头，眼泪接二连三地落下来，很快打湿了费渡给她的名片，她紧紧地捏着它，好像那张小纸片是救命的稻草。&ldo;十二月初的时候，有一天我不太舒服，请假没去上体育课，一个人在教室里看书，冯斌突然不知怎么回到了班里，告诉我，我就是今年的……今年的……&rdo;&ldo;鹿。&rdo;费渡接上她的话音，&ldo;我听说你高中才刚刚转到育奋，看来已经知道他们所谓的&lso;鹿&rso;是什么了，对吗？&rdo;夏晓楠缩紧了肩膀：&ldo;……我看见他们弄过王潇。&rdo;费渡十分温和地做出倾听的姿态。&ldo;她们……王潇同寝和隔壁寝室的几个女生，有一天不知因为什么，把她的被褥扔到窗外，还推她、打她，骂了好多难听的话，我当时正好经过寝室楼下，被子砸下来吓了我一跳，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旁边的女生告诉我，王潇就是&lso;鹿&rso;，是每年大家一起选出来的最讨厌的人，她又脏又贱，谁跟她住一个寝室谁倒霉。后来对面男生寝室来人，笑嘻嘻地说，&lso;这已经是我的奴隶了，你们怎么又打她&rso;，他还给打人的女生们掏了几百块钱。&rdo;&ldo;……&rdo;郎乔回忆了一下自己听个演唱会都得攒一学期钱的中学时代，简直如听天方夜谭，&ldo;几百块？&rdo;&ldo;应该是五百，&rdo;夏晓楠以为她在问具体数额，顺口回答说，&ldo;因为我记得，接钱的女生数了数，说&lso;怎么变成五百了，又少一百，王潇你天天降价&rso;……就是类似这样的话。&rdo;&ldo;王潇不吭声，一个人把她掉的东西都捡起来，那些女生们就不让她进寝室楼，说是已经把她&lso;卖了&rso;，叫她去找买主，然后那个男生冲她招招手，她就……就……去了男生寝室……&rdo;&ldo;什么？&rdo;郎乔听到这里，差点原地起跳，瞠目结舌好一会，她有些结巴地说，&ldo;这也、这也太不像话了，你们寝室楼没有老师吗？不管吗？&rdo;&ldo;有老师，&rdo;夏晓楠低声说，&ldo;但是不管……不敢管的。&rdo;费渡倒了两杯水，在郎乔和夏晓楠面前各自放了一杯，又对夏晓楠说：&ldo;所以你很怕自己也会遭到这样的对待。&rdo;夏晓楠几不可闻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句：&ldo;那天我站在旁边，看她自己捡那些东西，捡起来又拿不了，拿起这个掉下去那个，我……很想帮她……可是……&rdo;大概只有摔在地上没人扶的人，才会后悔自己当初也没有去扶别人。费渡微微一哂，没接这茬，只是又问：&ldo;冯斌告诉你他有办法，对不对？他有没有跟你详细说过他从学校出走后打算想干什么？&rdo;夏晓楠说：&ldo;他说他在校外有一个朋友，很有门路，已经联系好了，要把这件事捅出去，他也受够这个学校了。&rdo;费渡：&ldo;这个朋友是谁？&rdo;&ldo;不知道真名，只有个不知是笔名还是网名的……很长，好像叫&lso;向沙托夫问好&rso;。他答应过我们，会把学校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都公布出来。&rdo;费渡无声地看了一眼墙角‐‐墙角屋顶上还有另外一个不起眼的监控摄像头，他仿佛和监控后面的视线遥遥对视了一眼：&ldo;这个朋友你见过吗？&rdo;夏晓楠茫然地摇摇头：&ldo;没有，冯斌说那个人最近在外地，不过已经约好了圣诞节回来，我们在宾馆住着等他几天就好……但……但我们……没来得及。&rdo;&ldo;你既然已经决定跟冯斌走了，为什么后来又反悔？&rdo;&ldo;因为……就在我们出走前一天，魏文川找上了我。他说他什么都知道，包括我们打算怎么走、什么时候走，去哪，都有谁……他让我想清楚，因为没人会管学校里这些鸡毛蒜皮，最多找几个学生出来道个歉而已，以后还会更变本加厉……再说媒体，学校……都有他们家的门路……外面的社会也和学校一样，也分三六九等，也有人说了算，他有办法提前知道我们的行程和计划，也有办法让我再也不能上学……不信、不信就试试。&rdo;费渡叹了口气，因为知道这段话并非单纯的威胁‐‐还是实话实说的威胁：&ldo;所以你屈服了。&rdo;&ldo;我……魏文川告诉我，这次我被选为鹿，其实是梁右京的意思，因为考试抢了她的风头，害她在父母面前丢人‐‐她妈妈是校董之一，就算她在学校里杀了人都能摆平，别人根本不敢惹她，除非他亲自去和梁右京开口说……&rdo;&ldo;他要你做什么？&rdo;&ldo;他给了我一个有追踪窃听功能的手机……还、还答应我，只要这次的事过去，我就能安安稳稳地上完高中毕业，没人会来找我的麻烦。&rdo;&ldo;你当时知不知道他想干什么？&rdo;&ldo;不知道，&rdo;夏晓楠拼命地摇着头，&ldo;我真的不知道……那天去钟鼓楼，突然遇上……遇上那个人，当时我吓懵了，冯斌推我，对我说&lso;快跑&rso;的时候，我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那么黑，我甚至以为他只是被人从背后打了……我根本不知道那个人……那个人……&rdo;不知道那个人拿着刀，不知道冯斌那声充满恐惧的&ldo;快跑&rdo;是在后背被砍伤的情况下脱口而出的。因为太黑了，突如其来的袭击又让人来不及反应。只是被人从身后打了一棍吧？魏文川只是找来了一群小流氓，想动手教训冯斌一顿吧？她心里这样自我安慰，五官六感也只好从善如流，跟着她自欺欺人。&ldo;所以你到最后也没有扔掉那台手机？&rdo;郎乔终于忍不住问出了这句话。夏晓楠脸上血色褪尽。难怪凶手不徐不疾、游刃有余。费渡说：&ldo;结果你们不小心钻进了一条死胡同……孩子，放松一点好吗？你给出的信息越详细，我们就越是能抓住害死冯斌的凶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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