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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节(第2页)

&esp;&esp;元嘉二年暮春时节。草原上因为一个女人爆发了一场大战,犬戎正式分裂为东西两部互相攻伐。密宗和旧教之间也不停地互相刺杀。时任右贤王的赛也亲王一举打败了左贤王,然而却在和大萨满最后的决战中双双跌入祁连山悬崖。赛也亲王身边的侍从封锁了消息,大楚北边的情报网也遭到不明势力的打击,一时反应不及。

&esp;&esp;当然,原本犬戎皇族的内斗对中原王朝并没有什么影响,但卢恒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是被吓到了。卢恒当时已经完全执掌卢家,有了自己的情报系统,又受楚昭宠信,自然知道赛也亲王就是大将军韩起!

&esp;&esp;果然,过不几日,就传出大将军带人孤军深入犬戎,大破王庭,之后却因为后勤补给跟不上,被人围攻,最终埋骨他乡的消息。

&esp;&esp;得到消息的那一刻,卢恒第一反应不是开心犬戎对大楚的威胁减小,而是下意识的担心寄奴,赶忙去宫中求见。理所当然没见着。

&esp;&esp;韩起在北边势如破竹,功劳几乎要震动寰宇,这一次失败明面上归因于后勤补给跟不上。因为刘岩是崔景深的徒弟,导致军队一系的势力将矛头对准崔景深。甚至连楚昭都因韩起的死对崔景深起了疑心。

&esp;&esp;那段时间崔景深在朝中很受排挤,几乎算是半赋闲的待罪状态。

&esp;&esp;然而不过几日,形式却又峰回路转,奔流直下。

&esp;&esp;——皇帝病了。病得很重。听说一贯勤政的新皇病到连朝政都不能理的地步时,卢恒终于忍不住,跑去宫中求见。

&esp;&esp;大明宫飘散着浓郁而苦涩的药香,皇帝却没有在屋里。苏溪眼眶晕红,带着卢恒去了小花园的凉亭里,大楚的君主正斜倚着栏杆,对着手里的一只木头雕刻的胖龙发呆。那眼神怎么说呢,几乎叫卢恒落下泪来。那一刻,卢恒真的很嫉妒韩起,能够被这样的人深爱。

&esp;&esp;想当年韩起在他们身边只能行奴仆事,顶多担当侍卫的功能而已。每每三人聚会,甚至都不能入座。谁知几年后,一个军奴出身的将军之死,几乎打散了大楚的权力核心。

&esp;&esp;陛下看着手里的木雕,面色如常地问道:“九渊,外面的事情就靠你了。我再病一天,再病一天就能好起来。”

&esp;&esp;卢恒皱着眉头,问他:“那个犬戎奴到底哪里好?值得你连正事都不顾了。”

&esp;&esp;料峭春风中,连嘴唇都苍白得叫人心碎的少年天子微微低头:“他没什么好,偏偏我就是喜欢。那又有什么办法呢。”

&esp;&esp;不论那个人是犬戎奴还是大将军,其实又有什么关系。这一回,楚昭并没有像往常那样纠正他的叫法,说完这番话,只是捂着胸口不停的咳嗽。

&esp;&esp;卢恒看到楚昭捂嘴的鲛绡上一点血红,心狠狠疼起来。他已经理不清心里的思绪,只想做点什么让面前的少年不要露出那样哀莫大于心死的眼神。鬼使神差的,卢恒踏前一步,脸上微现红晕:“寄奴,我哪里都比他好,要不要,考虑我看看。”

&esp;&esp;楚昭一愣,继而摇摇头:“九渊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说笑,我已决定要立阿起为后,如果不想自己被写成佞幸,最好和我这样荒唐的皇帝保持距离。”似乎并没有把卢恒的话当真。

&esp;&esp;卢恒正色道:“微臣愿意抚慰陛下的伤心,即便是做佞幸也无所谓。”

&esp;&esp;楚昭沉默了半晌,方缓缓说道:“九渊,寡人真的没事,伤心一下下就好了,你不用为家族牺牲到这个地步。况且,你喜欢的不是卫霁那类病弱才子吗?”

&esp;&esp;似乎头很疼,说话中间,年轻的王者一直不停地用手揉额头:“别看寡人现在生病,也不想吃饭,其实并没什么大碍。”

&esp;&esp;看一眼那张沾染点点红梅的鲛绡,卢恒坚持道:“微臣是认真的。”

&esp;&esp;消瘦的皇帝或许被臣子这样逾矩的行为激怒了,卢恒看到他停下揉着太阳穴的手,突然抬起头,那眼神几乎让卢恒感觉自己心中一切隐秘都无所遁形,丝毫没有觉察到双方迅速缩短的距离。

&esp;&esp;等回过神来,发现陛下那张叫人目眩神迷的脸已经凑了过来,作势要亲,卢恒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一拍,鼻尖都红了,头却往后仰。

&esp;&esp;下意识的抗拒动作。

&esp;&esp;对面的少年天子终于露出了笑容,以一种随意的姿态跪在软塌上,拿手撑着自己的下巴,说道:“不是你们家人叫你来色诱寡人的吧。”

&esp;&esp;卢恒只觉自己狼狈不堪,正在手足无措之时,又听见少年清凌凌的声音:“九渊,人是没办法骗自己的,你好好看看自己的心。”

&esp;&esp;然后就转身回了寝宫,说要振作起来继续批折子。人又不是非要情爱才能活下去。

&esp;&esp;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少年天子的背影,卢恒突然觉得大楚尊贵的陛下有点可怜。而带着私心想要接近陛下的自己却十足可恨。

&esp;&esp;可是,自己终究不是天生天养,六亲不认的犬戎奴啊。

&esp;&esp;“陛下如果不能接受我,也请不要让其他的世家子靠近。”卢恒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么一句。

&esp;&esp;对方没有回答,身影很快消失在扶疏的花影之后,好像天边一抹微云被风吹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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