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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惨笑一下,只觉自己也在发狂。
炙热的手搭在公冶启冰凉的手掌背上,不管是此与彼,皆不自觉颤了一下。
公冶启自然而然地看向胆敢在这个时候拦他的人。
哈,莫惊春。
心里的兽懒洋洋打了个哈欠,扬起一只眼皮。
莫惊春僵着一张脸,没有用力拉开公冶启攥着头发的手指,也没有撒开。这诡异的沉默相持了片刻,被砸懵的言官迟来的痛苦呻|吟打断。
公冶启先移开眼森然地盯着他,暴起的力量拎着他晃了晃。
居然还活着。
命真硬。
莫惊春急促地说道:“陛下,您该停下。”
“夫子来与我说什么该与不该,不觉得有些可笑?”公冶启闲散地说着,语气倒是轻快,与之前的阴冷全然不同。
喜怒无常。
莫惊春抿紧唇角,又立刻松开来,“这言官虽然其心可诛,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他便是要死,也应当死在刑官判决下!”
更重要的是,不该死在朝野,死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皇帝的手中!
莫惊春心里少许悲哀,对自己也有唾弃。
他这般说话,何尝不是为了给正始帝开脱?
公冶启感觉到在急促的呼吸下,莫惊春的体温在急剧攀升,过高的温度似乎让他隐藏在香料下的暗香再藏不住,他像是一头贪婪的兽,为那点点诡谲的淡香有了片刻的分神。而莫惊春借着陛下这一瞬,手背青筋暴起,脚下用力一踹,这手脚并用之下硬是在皇帝手里抢下那人的命。
公冶启失了人,幽冷的眼眸盯着莫惊春。
莫惊春话也不说,退开三步,掀开衣摆跪下,双手交叉行了大礼,额间抵在双手上。又何止他一人跪着?
满朝文武,都因着这一场血剧匍匐在地。
公冶启慢吞吞从袖里掏出洁白手帕,一根根擦拭着染血的手指,而后将污了血的帕子丢在那言官的脸上,正巧巧盖住他血肉模糊的脸。他踩着嘎吱嘎吱的血声走到莫惊春身前,无声的视线停留在莫惊春的后脖颈上。
突突直跳的心声更像是狂喜。
却被莫惊春兀自按下,死咬着腮帮子不说话。
“宣,太医。”
总算,正始帝开口打破了寂静。
“既然夫子给他求情,寡人便饶他一命。但是可一不可再,献策者,有功必赏,有过必罚。以命相逼者,便需拿命来说话。死不了的,寡人便送他们一程。”
他不疾不徐地说道。
“散吧。”
他无需中侍官扬声,便径直开了口,留下满地血痕。
直到陛下离开半刻钟,殿内方才响起嗡嗡般的声音。训练有素的宫人早就寻来了医者为言官救治,这速度快得以为医者就在偏殿候着。
后来莫惊春才知道,每日朝会确实是有轮值的医官在偏殿等候,这是为了避免皇帝在朝会中突发事故。
但对于平常朝臣出事,宣与不宣,便看的是皇帝的心情。
言官受伤颇重,已经抬了下去。
能不能活还不一定。
莫惊春长出一口气,看着身前那鲜明的血印出神。
“子卿快些起来。”许伯衡在慌乱的百官中瞥到还未起身的莫惊春,忙走过去欲要将他扶起,莫惊春怎敢让许首辅这把老骨头扶他,忙自己起身,“首辅不必担忧。”
他顿了顿,看着正在擦拭殿宇的宫人,苦笑着说道,“看来还得劳累首辅安抚诸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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