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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押锁仙塔,天帝下了谕令,非万年不得出。”凤染似是早已猜出清穆会有此一问,极快的回答,顿了顿忍不住道:“清穆,这次天帝是动了真怒,不会轻易将景昭从锁仙塔中放出来,若是没有万全的打算……”她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劝才好,景昭因他们之责被禁锁仙塔,可是因为后池被逼放逐天际的缘故,让她去求天帝,她是一万个不愿意。“你放心,这件事我来解决。”清穆摆摆手,天门之下景昭以本体相护助他逃脱,恐怕这份恩,迟早是要还的。见清穆神情悠远,凤染迟疑了一下才问:“清穆,你可知……后池放逐之地是何处?”清穆敛神皱眉,微微一顿后才道:“以我如今的灵力,根本查不到,古君上神可说过后池如今在哪?”见凤染摇头,清穆眉头皱得更紧,眼中的血红之色也骤然加深。感觉到磅礴的灵力在他周身蔓延,甚至有种溢满的趋势,凤染神情微凝,没有再继续说下去。“以后我恐怕不能经常来了。”她撇了撇嘴,牵出一抹笑容,伸了个懒腰:“老头子把清池宫交给我,如今来投的散仙越发多了,我可是忙得很。”清穆眼中染上暖意,看向凤染道:“清池宫和瞭望山就拜托你了。”清池宫一向不过问世事,凤染又是个张扬不羁的性子,如今愿意任劳任怨的呆在清池宫,绝对是因为后池的缘故。“你可真不把自己当外人!还没进清池宫的门就把自己当女婿使,算了,你好自为之,我还是回去得了。”凤染摇头晃脑的丢下一句,对着清穆摆了摆手朝远处飞去。看着凤染消失在远处,清穆回转头,目光落在漫天的晨星中,良久之后,才缓缓回神,重新阖上眼。他盘坐的身影立于擎天柱之上,竟恍然亘古一般苍凉悠久。十年后,天佑大陆,隐山脚下。一个身穿布衣的青年拿着莲子满脸笑容的看着离他一米开外的童子,神情讨好:“碧波,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童子身着上好的碧绿锦袍,腰间配着暖玉,额发整整齐齐的束在脑后,唇红齿白,一双大眼上挑着,十足的世家小公子模样,他趾高气扬的看了不远处的青年,哼了声道:“不过才几颗莲子而已,百里,你真当我是没见过世面的凡夫俗子不成?少拿这些东西来糊弄我!”听见这骄横的声音,百里秦川丝毫不恼,仍是笑容满面,他从怀里掏出个盒子打开,顿时一阵清冷异香飘来,碧波眉毛动了动,朝他手中的盒子看了看,眼睛顿时变得晶亮,但仍是没有靠过来。两人之间不过一米之远,但却是两番天地。一处如春暖之季,绿意涣然,一处如寒冬腊月,冰冷料峭。百里秦川打了个哆嗦,抬步靠近了几分,但终究在碧波面前停了下来:“碧波,这是塞外进献给我父王的天山雪莲,可遇而不可求……”他顿了顿,眼底有了几分黯然:“你也不用担心我会央你带我进去,已经十年了,这些年父王身体一直不好,我也该是时候回去了。”他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望着碧波,掩下了眼底的狡黠,相处十年,这小仙童的性子他可是摸得不能再透了。听见这话,碧波嘴角的骄横顿时一敛,他转头望向近在咫尺的青年,黑色的眼珠转了转。除了那人,这隐山就他和后池仙君两个能说话的活物,要是这个走了……虽说一开始他不喜欢这些个凡夫俗子闯进来,可是这个百里青川像个牛皮膏药一样在山外一黏就是十年,吵嘴伴架的这些日子一晃也就过去了。他如今要走,倒也有几分舍不得,更何况……后池仙君这些年也不是不关注他,念及此,碧波朝百里秦川横横眼,道:“若是仙君愿意见你,你可还是要回去?”百里秦川眼底骤生惊喜,忙道:“碧波,你有办法?”碧波摇了摇脑袋,转回头,眼底满满的狐疑:“你父王不是病重了,你怎么还如此高兴?”百里秦川尴尬的搓搓手,把手中的盒子扔进了隐山范围中,朝碧波笑了笑:“仙君大能,定可保我父王平安康寿。”碧波斜瞥了他一眼,看了看地上的天山雪莲,手一挥,便进了他的袖中,但小脸仍是一板,道:“这等小事岂用劳烦神君,本仙君就能做好。”说完消失在了原地,只留下百里秦川傻乎乎的蹲在山脚下拔弄着地上的枯草。神君?百里秦川顿了顿,想起曾有几次惊鸿而过的背影,嘴角的笑意加深,也不知道是哪位师姐?守在这里十年,看来隐居在此的老神仙总算是愿意接纳他了。他生于王府,虽说是自小娇惯,但却聪明伶俐,碧波松了口,想来是山中的主人对他有了兴趣才是。山顶灿金一片,枫叶下的石桌上刻着一副棋盘的模样,上面歪歪斜斜的摆着黑白两子对垒的阵势,硝烟未见,却是安宁沉寂。坐于右首的青年容颜俊美,似是倾城,一身鲜红的长袍,摇曳及地,湛蓝的锦缎系在腰间,松松垮垮,犹见几分从容不迫的飘逸,此时的他比当初突现瞭望山时多了一抹淡雅,但那股子沁到骨头里的妖冶倒是丝毫未减,只是一眼,端端便有风华绝代之姿。身着墨黑常服的女子坐在他对面,面容平凡,低着头,眉角微阖,一动不动如老僧入定一般,手中拿着的棋子摩挲了半响也落不下去。红衣青年杵着下巴笑意吟吟,候了半响,也不见对面的人有落子的打算,只得扣了扣石桌,发出一声闷响,拖长了声调道:“怎么,后池,你又要悔棋了?”声音清越笃定,后池皱了皱眉,面不改色把桌上的白子换了个地方,才将自己手中的黑子放下,道:“净渊,你这步棋走得不妥,我替你改改。”她神态自然,将过去十年间做了无数次的事又来了一次,让净渊一点火都发不出,他朝棋盘旁放的蛋看了看,叹道:“这样下棋有什么意思,你也是快当娘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喜欢耍赖?”“你堂堂一个上神,让一让我有什么打紧的。”轻飘飘一句话,就让净渊闭上了嘴,他闷声看向对面的后池,道:“你到如今也不想知道我的来历?”“不想。”后池抬头,笑眯眯的看着他,清冷的眼睛里有一闪而过的戏觑:“净渊神君风姿浊世,后池望尘莫及,是以甘愿成神君身边一粒尘埃,免得妖界众多女妖君对后池颇多微词。”“何意?”净渊挑眉,勾了勾唇:“你还有怕的时候不成?”“那是自然。”后池正襟危坐,面容端然:“我让仙界女仙君失了好夫婿已是整日惴惴不安,再断了妖界女妖君的期盼,岂不是罪过?”净渊敛眉轻笑,掩下眼中的情绪,落下一字不再出声。后池瞥了瞥他,撑着下巴抱着蛋继续下起来。十年前净渊突然出现在了隐山,带来了清池宫、老头子以及清穆和凤染的现状。时空乱流让众仙止步,就算是天帝和父神也轻易进不得,她承了他一份情,虽说别扭,可到底还是故人,他不走,她也赶不得,就只能这样不生不熟的相处起来,好在他也不常来,十天半月的才显踪迹,下一盘棋,喝一壶酒后便消失无踪。但是……能在父神都望而止步的时空之间来去自如,又怎么会是常人,想来当初仙界大胜之下,天帝却放弃唾手可得的妖界,休战千年,便是因为他的缘故,只要妖界中同样出现了上神,这三界便不再是仙界独尊的局面。他的来历,他不说,她便也从来不问。只是净渊这个人,说起来还真是个妙人,从不和她谈论三界中的任何事,除了唠嗑唠嗑隐山的花草,便只和她下下棋,品品茶,如此一晃,便是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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