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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节（第1页）

&esp;&esp;那是秦川。

&esp;&esp;“按你之前请求的那样，医药都是几倍超额配给，回头你把超出这部分的帐结一下。”吕局背着手站在病床边，望着秦川削瘦平静的脸，淡淡道：“不过他至今没有任何清醒的迹象，应该是颅脑损伤的缘故，具体医生也解释不出来为什么。”

&esp;&esp;严峫心中一沉：“如果一直不醒的话……”

&esp;&esp;“那就要看他有没有江队那样死而复生的好运气了！”

&esp;&esp;“……”严峫默然不语，心神有些恍惚。

&esp;&esp;他想起自己当天赶到的时候，金杰正拽着秦川的头往树上狠撞，颅脑损伤应该就是那时留下的吧。

&esp;&esp;“对他而言，或许一直昏迷着反而比较好吧。”吕局摇头一叹：“不过他知道闻劭集团内部很多机密，对我们进行后续侦查是很有意义的，而且只有他醒来才能接受审判，不论是功也好过也好，总要在法律面前有个交代，对被害人也得有个说法。”

&esp;&esp;提到被害人三个字的时候，他意有所指地瞥了严峫一眼。

&esp;&esp;严峫低声道：“他害我的那一次，我愿意出谅解书。”

&esp;&esp;“嗯？不是两次吗？”

&esp;&esp;“一次，药酒下毒。江阳县袭警那次的主谋不是他，买通冼升荣的是金杰。”

&esp;&esp;吕局没料到这一茬，倒愣住了。

&esp;&esp;“老秦是聪明人呐——！”严峫长长叹了口气，说：“当时他应该已经跟闻劭有了一旦入狱要救他出来的约定，但闻劭只负责吩咐，实际操作的还是金杰。爆炸劫狱这种事，弄不好就成了杀人灭口，老秦主动帮金杰顶了个锅，属于无奈之下的示好，反正他身上也不差这一桩事儿了。”

&esp;&esp;“你怎么知道……”

&esp;&esp;“岳广平那把失枪三年来一直在金杰手里，否则那天在秦川家，他攻击您和江停的时候，为什么没动那把枪？”

&esp;&esp;吕局无声地：“哦——”

&esp;&esp;“其实他这招其实还是挺聪明的，江停说后来在缅甸的时候，他跟金杰一直处得还不错，应该就是这件事埋下了引子吧。”

&esp;&esp;两人都有些唏嘘，吕局叹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唉！”

&esp;&esp;“——如果，”严峫犹豫了下，才问：“如果老秦醒来，主动配合调查提供情报，您觉得法院那边差不多应该……”

&esp;&esp;吕局摇摇头，“不好说，公职人员知法犯法，十年起步终身到顶吧！”

&esp;&esp;严峫茫然所失。

&esp;&esp;“对了，说起这个。”吕局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方正弘受过你的恩，嘴上不说，心里还是挺感谢的。如果你要求的话，或许他也愿意出个谅解书，对秦川的量刑会有帮助，你觉得呢？”

&esp;&esp;严峫迎着吕局漫不经心中隐隐透着一丝审视的目光，半晌没有说话。

&esp;&esp;“……算了吧，”过了很久他才道。

&esp;&esp;“哦？”

&esp;&esp;病房窗外阳光灿烂，反衬得这一方惨白空间更加冷清，只有监护仪上闪烁的绿光显示着病床上人余息尚存。

&esp;&esp;严峫沉沉地呼了口气。

&esp;&esp;“秦川在最后的围剿行动中是有功的，如果不是他，

&esp;&esp;他跑了。

&esp;&esp;反水小王子秦川，在奇迹般骗过了主治大夫的判断和所有便衣的监视之后，趁着守卫交接的短短空隙间，顺利挣脱手铐，翻窗而遁，消失得无影无踪。

&esp;&esp;吕局从得知事态到紧急布控只花了不到半个小时，然而天罗地网没有网住这条狡猾的鲨鱼。从病床手铐到窗台外墙布满了他的dna，视侦对着监控视频奋战两天，最后只在某高速公路出口处找到他模糊的半边背影，以及在风中向后扬起的手。

&esp;&esp;那姿态仿佛是在告别。

&esp;&esp;没人知道秦川为什么选在那天逃跑，也许是因为他终于休养生息到了可以行动的地步，也许是因为那天守卫换班途中确实有所疏忽。秦川捉摸不定的善恶没人能摸到头绪，吕局却说：“也有可能是因为一直在等你吧。”

&esp;&esp;严峫：“啊？”

&esp;&esp;“啊什么啊，你想想咱们那天在他病床前说话的时候，其实他一直醒着，一字不漏全听在耳朵里，等我们这边出门他那边立刻爬起来逃跑，你觉得这怎么解释？”

&esp;&esp;“……”严峫一时无言，吕局叹道：“既然那么不想坐牢，为何当初要鬼迷心窍呢！”

&esp;&esp;吕局站在办公室窗前，枸杞菊花冰糖茶在搪瓷大茶缸里荡漾，冒出袅袅热气，老花镜上凝成一层淡薄的白雾。他就这么定定望着远处繁忙的街道，眼底闪烁着细碎微光，半晌又长叹了口气：

&esp;&esp;“秦川这个人，他性格中是有正义、忠诚那一面的，是我没有尽到引导的责任。老岳刚走那阵子我怀疑过他，那时其实还来得及悬崖勒马，但他这个人展现给外界的模样太游刃有余了，从来没有固定下来的时候，自始至终都在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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