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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节（第2页）

&esp;&esp;蒋青抽了两口，问他要不要。柯六摇头，蒋青就和他闲聊，问白天到的那节火车皮里装了什么，死沉死沉的。

&esp;&esp;那节火车皮里的物资，全部用巨大的木头箱子装着，外面箍了铁皮，码放得整整齐齐，运送的时候，崔兴发亲自监管，十个民夫就有一支枪顶着，戒备森严。

&esp;&esp;柯六随口说了一句，正要走，忽然听到蒋青道：“听说光这炮弹，一发就要五十个银元！陆大帅可真是有钱！这一天打个几百发，那就是上万块钱！能买多少田地，娶多少婆姨！妈的，天上飞的不是炮弹，全是田地和婆姨啊！兄弟你替他卖命，想必钱是少不了的，吃香喝辣。不像我，就刚才那俩钱，还是牙缝里攒下来的，我给藏在鞋底里了。昨天是脚底太硌，这才跑不快，结果被抓，弄到这里来干苦力。真他妈的晦气！”

&esp;&esp;蒋青骂骂咧咧。

&esp;&esp;柯六所在的后勤部队在军队的体系里地位最低。地位低，相应的军饷就低。

&esp;&esp;打仗的时候，前线部队可以每月发十个，如果打了胜仗，运气好，还有额外奖赏。但他们就没了，每月只有死的七个银元，这还不算，拖欠也拖得最厉害。

&esp;&esp;他已经连着半年没拿够饷银了，此刻见蒋青羡慕自己，看了眼远处车站方向的火车皮，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呸了一声：“狗屁吃香喝辣！都半年没钱拿了！”说完，又想到他刚才说的炮弹价钱，一发就抵得上自己差不多一年的军饷，心里愈发不满。

&esp;&esp;既是同乡，也就有了天然的亲近之感，于是忍不住也跟着发了一通牢骚，骂上司崔兴发狐假虎威，根本没把自己这些人当人看，他每天喝酒吃肉，自己和兄弟们的伙食却烂得如同猪食，牢骚发着，又听蒋青说，这种炮弹十分紧俏，拿到黑市，能以八成的价格出手，就问他怎么知道的。

&esp;&esp;蒋青看了眼左右，见无人，压低声道：“我有个亲戚，以前在德州军工厂里管事，现在专门做这种买卖。我以前听他提过一句。今天到的炮弹不少，一口木箱估计装八发，今天搬了有四五百发吧？要是拿去卖，怎么的也有一两万块钱了。”

&esp;&esp;“可惜搞不到。要不然，我联系我的亲戚，只要把东西运出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别的什么都不用管，拿了钱就走人，回乡买屋娶妻，谁还要当什么大头兵！”

&esp;&esp;蒋青咂嘴，摇头叹息。

&esp;&esp;柯六没说话，转身走了。

&esp;&esp;一夜过去，天还没亮，崔兴发的一个副官就来催人，呼喝民夫和俘虏兵，立刻起来，继续运送物资。

&esp;&esp;蒋青见柯六朝自己使眼色，跟了过去，问什么事。

&esp;&esp;“昨晚你说的，都是真的？”

&esp;&esp;蒋青点头，盯着柯六：“怎么，你想干？”

&esp;&esp;柯六咬牙道：“豁出去了！我有几个好兄弟，都愿意干。只要你联系了人，趁着东西还在路上，我们今晚上就能动手，干完了，立刻散伙走人！”

&esp;&esp;蒋青看了眼左右，附耳：“等下你寻个空子，放我走，我去安排。”

&esp;&esp;柯六又迟疑了：“我怎么知道你可靠？兄弟们可是提着脑袋干的，万一要是被你放了鸽子，东西搞出来了，人没有，我们拿着这些铁疙瘩干什么？”

&esp;&esp;蒋青一笑，不慌不忙脱下脚上那只露着拇指的破鞋，这回撕开鞋底，从里头掏出一张折叠起来的银票，递了过去：“定金。”

&esp;&esp;柯六看得目瞪口呆，接过一看，见是一张顺通银号的银票。

&esp;&esp;顺通银号是当地著名的票号，南北开有分号，银票全国可通可兑。这张银票的面额是两千银元，印鉴清晰，不可能作假。

&esp;&esp;柯六眼睛发光，伸手要拿，蒋青缩手：“这是货款的十分之一，成事后，剩下的当场给付。但丑话说在前，要是干不成，你们自己办砸了，丢了命，别怪我。”

&esp;&esp;柯六不是傻子，一想，也就明白了。

&esp;&esp;两千块的银票，如此一笔巨款，对方竟随身携带，绝不可能事出偶然。

&esp;&esp;显然，他就是冲着这批炮弹来的。

&esp;&esp;但这对于自己来说，无关紧要。

&esp;&esp;替人卖命，拿不到钱，还非打则骂，实在是没办法，这才忍了下去。现在有了这样一个天上掉馅饼的机会，不抓更待何时。

&esp;&esp;两万块钱，即便十几个人分，到手也有一两千。

&esp;&esp;这要当兵一二十年不吃不喝，在不丢命的前提下，才能攒的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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