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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节（第2页）

&esp;&esp;“出去后，你我可还会记得彼此么？”

&esp;&esp;“黄粱梦碎，前尘往事皆成浮尘。你我或许会忘却过去，忘却这的一切。”子昂的声音很轻，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世间风雨琳琅，山水总有相逢，若是有缘，你我终能再续。”

&esp;&esp;闻言，周如水半晌没有答话，她怔了怔，失落地道：“甚么都不记得了，我又如何逆天改命？若是重来一朝，却终抵不过天命，我又该去怨谁？”

&esp;&esp;她的声音满是茫然无措，听着，子昂没有答话，他只是轻轻地，轻轻地叹了口气。

&esp;&esp;果然，她真的活过来了，岁月真的为她倒转了！

&esp;&esp;“阿英。”周如水收回了心思，她倾身撩起车帷，明眸微抬，略过围在南城门前的香车宝马，纨绔仕女，直盯向了城门前高高矗立的双阙。

&esp;&esp;十年后，刘氏一把大火烧毁了整座邺城。周国灭了，国都邺城亦成了废墟残垣。那时，邺城处处唯剩庑顶烧焦倒塌后所成的焦土，厚实的城墙上没了城楼，旷阔的街道上也再没了鲜衣宝马，华灯高楼。她还记得，她最后一次回望邺都之时，她的亲人都死了，这座昔日最为繁华的都城，亦随着王朝的灭亡走向了覆灭。

&esp;&esp;子昂所言不假，但却错了一件。哪怕摆脱禁制的过程中灵魂如撕裂般疼痛，可前尘往事她却都还记得！一切都是那么的刻骨铭心，叫她难以忘怀！不能忘怀！

&esp;&esp;现下，繁华的邺城仍在，人群喧嚣不止，姑子们都盛装打扮，眉目含情地坐在羊车、马车之中，等着刘峥的到来。

&esp;&esp;一切，都与往昔相差无几。唯一变的，只是她而已。

&esp;&esp;“你方才所言，可是秦元刘峥？”周如水扯了扯唇，望着车外与记忆中分毫不差的景象，双目微垂。

&esp;&esp;“自然。”夙英轻笑，满目欢喜地顾盼着左右回道：“女君，瞧这时辰，刘峥似是快到了。”

&esp;&esp;“是么？”周如水莞尔，放下车帷，她倚在凭几上盯着手指发了会呆，半晌，才拖着音，漫不经心地朝外吩咐道：“那便驶上前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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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经历了常人不能忍受的痛苦，或者说是心结吧，她终于回来了。

&esp;&esp;复为帝姬（上）

&esp;&esp;想着就要见到秦元刘峥，周如水疲惫地闭上了眼。如果她没有记错，这一天，是刘峥风华毕显的日子。

&esp;&esp;百年来，士族子弟累世为官。士族之繁盛，以至于朝中为官者，百秩以上从无寒门子弟，士族门阀的势力更是足以与皇权并立。

&esp;&esp;三年前，她二兄公子沐笙便开始参朝议政。然而，公子沐笙虽贵为皇嗣，亦有治世之才。在朝堂之上，仍是被士族辖制，举步维艰。

&esp;&esp;为此，公子沐笙只得另辟蹊径，上疏周王，请行「察举制」。

&esp;&esp;「察举制」朝议了半年之久，再三更改后才得以施行。去年秋，周王终于下求贤诏，允许乡绅，贤良，官员自下而上推选士族中被忽视的庶生子复为帝姬（下）

&esp;&esp;想着，周如水迅速地撇开了视线，转过头，望向了来路的另一头，从岔道口上缓缓驶来的另一小队车马，看着那一小队马车，她的眸光转亮，灿若明星。

&esp;&esp;刘峥此次回邺是特意铺张了的，因此，旁的车马与他一比，都会显得朴素平常。被周如水盯住的这一队也无例外，中年驭夫瘦弱干柴，黑衣侍卫相貌平平，无仆从，无家族旗帜，车体亦无族徽，是真正的轻车简行。然而，周如水盯着那滚动的车轴，忽而莞尔一笑，摩挲着手指，明眸微眯。

&esp;&esp;未几，她朝车外问道：“阿英，瞧那车轴所刻，可是王氏族徽？”

&esp;&esp;眼见刘氏车队越行越近，夙英一诧，她转过脸往小道望去，细细瞧过后，才回禀道：“然，确是王氏族徽。”目光定了定，夙英又道：“如此派场，车中人，想是琅琊王氏的某位庶子罢。”

&esp;&esp;“琅琊王氏的庶子么？”周如水听得一喜，如画的眉目轻挑，不等夙英再答，便拊掌笑道：“甚好！只要是琅琊王氏便好！”

&esp;&esp;前世她痴蠢，明明与琅琊王氏渊源颇深，却从不知与王氏走近。她兄长几次三番请琅琊王三入仕，她却觉得，琅琊王三“数岁能韵语，风华天下知”的盛名实在太过。

&esp;&esp;直到周亡族灭，邺都被攻破，掌朝多年的陈郡谢氏与刘氏里应外合狼狈为奸，众多世族高门都因此受了不同程度的损碍，琅琊王氏却因早已洞悉乾坤，本家尽数都移居去了夏地，半点损伤也无。

&esp;&esp;那时，长街当歌，都在哭啸：“若是玉溪公子在此，周国决不至于如此！”那时，她才明白，自个是多么的愚蠢。

&esp;&esp;想着那素未蒙面的琅琊王三，周如水怅然若失，低声道：“阿英，琅琊王三你可见过？”未曾与他好好打过交道，是她，也是周氏一族，甚至是周国的遗憾。

&esp;&esp;闻言，夙英又是一怔，她纳闷地盯着随风轻扬的车帷，实是想不出主子问这话的所以然来，诧异道：“女君怎提起王三郎来了？王家天人般的玉溪公子，阿英如何能识得？”说着，她又一滞，眼睁得大大的，一拍脑门，咧着嘴，后知后觉道：“女君，奴前次送小五郎回府时，倒似是见着琅琊王三了！”

&esp;&esp;“可是风玉俊秀之姿？”

&esp;&esp;“奴只瞅着了个背影，月白的衣裳似那天边的云，奴都看得痴了。”

&esp;&esp;“正脸亦未见着，不过一片衣角，却叫你看得痴了？”周如水莞尔，实在忍俊不禁。

&esp;&esp;“女君，您别不信，琅琊王三的风姿太好，只看见一片衣角，也是无人能及的。”

&esp;&esp;“连吾二兄也逊了他去？”听她这样讲，周如水撇撇嘴，倒是真好奇了。

&esp;&esp;一听要与公子沐笙作比，夙英面上一窘，却是无从比对，再答不上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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