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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陆赜坐在酒席上，此番好容易家来，难免松快一番，不知道喝了多少碗酒，已有了微醺之态。他撑着手，半眯着眼，一边听得家里的四弟站起来朗声背程文，一边就见这丫头执了白玉酒壶缓步过来，露滴般大小的碧玉耳坠轻轻一步一晃，再往下便是白皙颀长的脖颈。

&esp;&esp;那丫头走得近些，伸手倒酒，露出一截纤细的皓腕来，呼吸间闻得一股子花蜜的香味儿，他细细嗅了嗅，这才分辨出来大抵是玫瑰卤子的味道，往日他是不喜欢的，今日偏偏觉得合适极了。

&esp;&esp;陆赜一时间入了神儿，转过头来才见老太太在唤他，指着他笑：“看这个醉猫，做了这许多年的官了，酒量还是这样小。他小时候，我领了他去京府里走亲戚，不想自己寻摸到京府老国公爷的酒窖里，不过一小瓶，就醉了三天。”

&esp;&esp;一席的人都笑起来，连侍立在一旁的婢女也抿着唇笑。

&esp;&esp;秦舒站在一旁，委实笑不起，只扯了扯嘴角，过得一会儿，夜渐渐深了，便拿了披风来给老太太披上。

&esp;&esp;大老爷也道：“老太太，说着话就要到三更了，您老人家不好多熬，左右老大也得留个十数日，咱们明日再说话也不迟。”

&esp;&esp;老太太这才道：“今儿回来得晚，园子里你住的那处山房只怕没收拾出来，老大你索性就睡在我这儿，明儿一早，祖母还有话问你。”说着便吩咐秦舒：“凭儿，你往后罩房里预备东西，你这个主子是日日都要沐浴的。”

&esp;&esp;陆赜自然是无不应允，站起来往后走，脚步已经有些虚浮了，见远处有个亭子，便坐了会儿，招了招手，一个暗影便进前来跪下：“爷！”

&esp;&esp;陆赜问：“可查清楚了？”

&esp;&esp;那暗影便道：“查清楚了，要紧的是三桩，一则、国公爷借了爷的名头，同江南豪族掺和一起，做起丝绸布匹走私的生意。二则、家里的三爷去年腊月，为了一颗紫檀木，行文当地知县治死了那家人。三则、去年水灾，国公爷趁当地知府的交情，强买了几十顷的地。”

&esp;&esp;陆赜面无表情：“接着说。”

&esp;&esp;暗影不敢隐瞒：“再有就是府里的事，三奶奶似乎同府里的小厮有染，国公爷每日都往二姑娘哪儿去……”

&esp;&esp;陆赜哼一声：“悖逆伦常的东西，那外头的民女岂不是更要强占几个？”

&esp;&esp;暗影道：“有两个，不过都是给了银钱的，不多时就病死了。”

&esp;&esp;他微微抬头，见陆赜大半脸都隐在月色里，良久才冷冷道：“可见真是连畜生也不如，连自己发妻都不顾的人，遑论其他。”

&esp;&esp;陆赜道：“你把那药下到茶饭里，不出一个月便口不能言、腿不能行，再寻个道士的批语，送到道观里去清修，三、五年内不必回府来。至于其他的，叫江小侯去办，务必不留后患。”

&esp;&esp;暗影应了，见亭子那边来了人，便又隐入假山之中。

&esp;&esp;蓝神仙打马游街的时候叫汉王府的郡主……

&esp;&esp;秦舒得了老太太的吩咐，自去后头准备热水、浴桶、澡豆、精油。因不知道这位主子日常伺候的规矩，便想着寻着跟着大爷回来的婢女问一问。

&esp;&esp;不料寻了一遍，一众丫头婆子都说没见大爷带回来的婢女，只见了一个随从：“凭儿姐姐，那人长得八尺高，剑不离身，正在下廊房里吃饭呢。”

&esp;&esp;秦舒纳罕，自去寻了小子，去问了人来，别的不问，大爷的衣裳行李总是要规整清楚的。

&esp;&esp;半大的小子口齿倒是伶俐：“凭儿姐姐，那护卫说了，大爷往日里也不曾有丫鬟婢女的，行李倒是有，过得一会儿他就叫人送来，至于有什么规矩，那人只说了大爷喜清静。”

&esp;&esp;平日里并无丫鬟婢女伺候，这倒是奇怪。

&esp;&esp;秦舒想着喝了许多酒，又叫人去煮了醒酒汤来，等了半晌不见大爷，便带着小丫头寻了出去：“天色暗了，又吃了那许多酒，只怕又不认得路，在哪里睡了，跟着我出去寻寻。”

&esp;&esp;出了罩房，往前面鸳鸯厅去，果然见水阁边的亭子里坐了个人。

&esp;&esp;小丫头眼睛尖，指了指道：“凭儿姐姐，你瞧那边亭子里，是不是大爷？”

&esp;&esp;寻着人了，秦舒松了口气，领着人过去：“给大爷请安，夜深了外头露水重，往房里歇息去吧。”

&esp;&esp;陆赜嗯一声，见又是这丫头，站起来，有些趔趄，却不见那丫头有上来搀扶的意思，走了几步便停在原地了。

&esp;&esp;秦舒提着灯笼，见他突然停住，问：“大爷，您怎么了？”

&esp;&esp;陆赜便道：“有些醉酒，头疼。”

&esp;&esp;秦舒不明所以，试问道：“不如大爷在此处等一会子，我去叫了婆子抬轿子来。”

&esp;&esp;陆赜低头瞧秦舒，阴阳怪气道：“你倒是会想法子。”说罢，便拂袖而去。

&esp;&esp;秦舒跟在后面，看他健步如飞，怎么着也不像吃醉酒的模样，心下便提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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