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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节（第1页）

&esp;&esp;十五岁的小姑娘正对着窗，一头乌发逶迤在肩背，晨光温软地亲吻着她的额头鼻尖，勾勒出柔软的眉眼。

&esp;&esp;她见青缇来了，揉了揉乱蓬蓬的头，喊了一声饿，“娘亲呢？”

&esp;&esp;青缇就笑着去侍候姑娘起身，为她把衣衫鞋袜穿戴好，又引着她去洗漱，一边儿同她说着话。

&esp;&esp;“您先别管姑奶奶。今儿要去长房的学堂听讲，您可得动作快些。”

&esp;&esp;烟雨觉得这个消息不啻于耳边炸了个雷，她吓的吞了口青盐水，惶惑道：“做什么要我去上学？我认识的字儿够多了……”

&esp;&esp;“光认识字儿可不行啊，总要出口成章才好。”青缇绞尽脑汁地哄她，“往后要是开了制艺铺子，您也要记账呀。”

&esp;&esp;烟雨木怔怔地坐在了桌前，食不知味地咬了一口蒸儿糕，芝麻糖的香气在唇齿间散开来，她才觉得耳边的雷走远了些。

&esp;&esp;“能不去吗？”她试探，“我想去烟外月做小玩意儿。”

&esp;&esp;青缇把小馄饨往姑娘手边而推了推，笑着劝她打消这个主意，“您还记得七岁时，姑奶奶教您认字，您在地上打滚，姑奶奶说什么了么？”

&esp;&esp;烟雨默默地把视线移开，企图不接她的话头儿，可青缇还是掩口取笑道：“姑奶奶说呀，您不识字儿，就去山上打猎去。”

&esp;&esp;说罢，青缇就去为她收拾行囊，哄她快些吃：“横竖今日给我，题目就是‘为何读书’”

&esp;&esp;黄夫子的话音刚落，底下就哗然了。

&esp;&esp;“咱们又不要科考，做什么文章？”

&esp;&esp;“是了，夫子越来越离谱了，读书能为了什么呢？学生现下说给您听成不成？”

&esp;&esp;黄夫子终于恼了，吹胡子瞪眼：“都给我写！明儿交不上来我一个一个打手心儿！”他拂袖而去，在门前又顿住脚，“明日我叫瑾大奶奶来！瞧你们谁敢不交。”

&esp;&esp;姑娘们一听瑾大奶奶来，立时就蔫了。

&esp;&esp;这位瑾大奶奶能将顾珙打成那样，还送回如皋读书，就知道她抓孩子读书有多严苛了。

&esp;&esp;烟雨不明就里，带着满心的惶恐同顾瑁一道儿出了学堂。

&esp;&esp;这会儿是午间了，顾瑁邀她去西府：“你一个人回去也是编，还不如咱俩一道编。”

&esp;&esp;她挽着烟雨往西府去，“不过你要等我一时，午后我要泡个药澡。”

&esp;&esp;横竖娘亲也不在家，烟雨便甚是乖觉得点了点头。

&esp;&esp;顾瑁胎里带来的不足之症，一入秋冬便会气喘力乏，久咳不止，所谓冬病夏治，故而打去岁起，一入夏便要泡药澡，准时准点喝药汤。

&esp;&esp;她同顾瑁一道去了西府，心里不免存有期待，可以穿过森森绿竹、木质走廊，都没有撞见小舅舅。

&esp;&esp;哎，烟雨悄悄叹了一口气，眉眼间就蹙了些怅惘。

&esp;&esp;心不在焉地同顾瑁一起用了午餐，顾瑁便去了卧房用药不提，烟雨在别人的屋子里难免拘束，坐了一时只觉气闷。

&esp;&esp;顾瑁屋里的小丫头听岚便笑着同她建议：“……姑娘不若去院里花架下写功课。”

&esp;&esp;烟雨便往窗外看了下，那花架被藤蔓缠绕，遮住了日光，其下一片清凉，登时应了。

&esp;&esp;于是青缇便同听岚一道，往那花下的四方桌挪腾笔墨纸砚，只等自家姑娘写功课了。

&esp;&esp;一切收拾停当，烟雨却咬着笔头，迟迟落不下笔。

&esp;&esp;写字儿对她来说，难于登天，更别说还要作一篇“为何读书”的功课。

&esp;&esp;为什么读书？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读书啊，寻常这时候，她该同青缇一道泡花叶沥颜色了，今日却要苦思冥想为何读书。

&esp;&esp;日光由花叶间的缝隙挤进来，细风一起便有光亮在纸上跳，烟雨有点犯困，头便一点一点向下坠，坠着坠着，眼皮子就再也睁不开了，使劲儿往下一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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