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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雯婧,那日你怎么走得那么匆忙,四郎哥哥很担心你,我们随后去追你,却是没有撵上。”这话说的看似亲切且亲密,实则无不是在刺激程雯婧,又是担心又是我们又是四郎哥哥的,生怕旁人不知晓她和王四郎的关系密切。程雯婧的眼睛顿时红了起来,一旁呆在教舍中的几名学生,也仿若是猫嗅到鱼腥味似的,眼神闪烁面带兴奋的望向这处。“雯婧是你能叫的吗?我跟你很熟?你算个什么东西?”程雯婧的话说得分外不客气,萧如面色一暗,露出几分泫然欲泣的模样。有那唯恐天下不乱之人凑了过来,“哎呀,程雯婧,你怎么能这样说萧如,你看都快把她说哭了!”“此事与你何干!”放下这话,程雯婧又面向萧如,“萧如我告诉你,离我四郎哥哥远些!你这人真是恶心,装得一副柔弱可怜的模样,当别人不知道你污秽的心思?前面刚往九娘身上泼污水,自己落了一个没趣,后面便去勾引我的四郎哥哥,你们萧家怎么养出来你这样的一个人!”萧如哭了出来,“我没有勾引四郎哥哥……”“有没有你自己心里清楚,总而言之你离王四郎远些!”萧如哭得连话都说不顺溜了,十分可怜:“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四郎哥哥不过是你的表哥,你还能管着他不成……”“就是啊程雯婧,王四郎不过是你的表哥,你这么说未免也太霸道了。”国子监中倾慕王四郎的女学生不少,可温文尔雅满身清贵的王四郎身边,总是跟着一个霸道任性的程雯婧。因为王四郎,程雯婧与许多女学生之间都产生过龃龉,旁人多少都要点颜面,且也不想在王四郎面前失态,俱都退让了,可暗中对程雯婧不满的人并不少。此时见程雯婧大庭广众又闹了起来,自然少不了有人说几句酸话。“就是,你未免也管得太宽了些……”“不过是个表妹罢了,我可没听说过王程两家有定亲的消息……”这一切仅发生在顷刻之间,九娘和阮灵儿见事情有些失控,赶忙站了起来往这边走来,却依旧没程雯婧动作快。这些话似乎刺激到她最敏锐的那根神经,她不由分说上前一步掀了萧如的书案,场上顿时一片哗然。程雯婧还想上前去打萧如,却被九娘从一旁拉住了:“雯婧,你冷静冷静!”“天呐,这是想打人!”“她可真是个野人,快去禀报典学。”萧如似乎被吓得不轻,杵在一旁哭得十分凄惨的模样,有人上前故意去安慰她,顺道又拿话去刺激程雯婧。见事情颇有些一发不可收拾的局面,九娘和阮灵儿赶忙将一脸激愤的程雯婧硬拉出教舍。三人一路去了后花园。程雯婧双目通红,却是一直没哭,可九娘却能感觉她浑身都在颤抖着。“都怨我,我本是想让你出一口气,哪知闹成这样。”九娘面色愧疚的道。想着她们三人,萧如一人,总不会让雯婧吃亏,哪知一旁有人唯恐天下不乱的煽风点火,且那萧如也不是个简单的,竟敢当着人面去刺激雯婧,让事情闹成这副局面。妒忌的女人是丑陋的。不管怎么说,从明面上来看,程雯婧都是不对的,竟然在教舍中掀了桌子。若真有人去禀了典学,雯婧定然会受罚。不过九娘这会儿关注的并不是受罚不受罚的问题,而是程雯婧的心情。那些人虽然言语刻薄,但有些话说得并没有错,程雯婧不过只是王四郎的表妹,两家也并没有定亲,王四郎与谁来往,程雯婧确实没有资格过问甚至大发雷霆。九娘和阮灵儿都是心思剔透之人,此时反而不知该如何劝程雯婧了,感觉非常棘手。阮灵儿诺诺道:“雯婧,那些人虽话说得有些刺耳,但却也没说错,你确实不该如此过激。”道理是如此没假,但感情之事又哪能用道理来判定。程雯婧确实是有些过激了,但她初衷不过是因为太在乎王四郎。也许这个理由并不能服众,甚至不能当着人面拿出来讲,可一片纯稚之心却是不容玷污。“灵儿,连你也觉得我这样是不对的吗?”程雯婧声音细小,面色一片惨淡。阮灵儿慌忙解释:“不是的雯婧,我只是觉得……”“好了雯婧,灵儿的意思你应该明白,不管萧如她是什么想法,做了什么,感情之事从来两情相悦。若此事只是你单方面的,我觉得你可以就此打住了。”九娘硬着心肠道。“两情相悦……”程雯婧面色惨白,喃喃道。☆、事情并没有就此完,这世间永远少不了那唯恐天下不乱之人,此事被人禀报了上去,因为影响有些恶劣,秦典学当即便将程雯婧叫了过去。秦典学并没有对事情追根究底,只是对程雯婧在教舍中欺负女同砚并掀了同砚的书案,做了一番斥责,其他却是未说,也算是重拿轻放了。其实也是可以想象的到的,国子监中大多学生出身都非富即贵,且此事也是另有缘由,太学院的博士典学也都不是傻子,自然不会轻易掺和进来。虽学中并未对程雯婧做出处置,到底此事还是被宣扬了出去,一时间传得沸沸扬扬,少不了有人因此而看笑话。九娘原本以为程雯婧会在家中呆几日,避过这阵风头再说其他,哪知她并没有如此,除了整个人沉寂得厉害,每日都会按时来上课。这日,到了午间,三人一起去了饭堂用饭。因为流言关系,九娘特意在三楼挑了一处雅间,也免得各种目光与窃窃私语,破坏了三人用饭的心情。菜食刚端上来,雅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来人气势汹汹,面带微恼之色,赫然是王四郎。“程雯婧,你难道还是个孩童不成,干甚去为难萧如?”程雯婧一愣,放下手中的筷子,面色惨白。“四郎哥哥……”“你别如此叫我,以前我总想着你没长大,任性妄为也是难免的,可你马上就要及笄了,也入了国子监读书明理,没想到还是这副样子!你知不知道因为你这番举动,萧如都没脸见人了,她本就处境艰难,你又何必刁难与她……”‘啪’地一声,九娘搁下了手中的筷子,打断了王四郎的话。“王四郎,你今日前来就是为了说这些的?”她冷着脸道。王四郎这才看见一旁坐着的九娘,面色有些怔忪:“九娘,我……”“你若是只是为了来斥责雯婧,你可以走了。”程雯婧哽咽一声,扑进九娘的怀中,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这几日她一直忍着,有人在她耳边说些酸话,她忍着,被典学斥责,她也忍着。她忍得几乎不像是自己,却在这一刻终于忍不住了。她顶着流言蜚语与各种异样目光等着,万万没想到等来的会是王四郎不分青红皂白的斥责。九娘揽着她,安抚地拍了拍她的背,继续说道:“谁都有资格来斥责她,唯独你没有!按理说此事我不该插言,可你和雯婧二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我不相信你不知晓雯婧的性子,也许她确实有些过激了,但绝没你说的那么恶毒!”王四郎哑口无言,面色涨红:“我只是……”“你只是什么?你只是来好打不平,你只是来给别人抱屈?你有什么资格来给别人抱屈,王四郎我不管萧如对你说了什么,或是做了什么,我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不要被表面所迷惑,萧如没你想象中的那么柔弱无辜!”“九娘,萧如是你同胞亲妹妹,即使你二人之间有所误会,你又何必如此说她……”王四郎一直想解开这姐妹二人之间的隔阂,却一直犹豫没做,此番听九娘意有所指,难免解释起来。只是这解释的话语,在九娘的冷眼中,渐渐归于无声。“我说她,我怎么说她了?王四郎你以为你是谁,我与萧如之间事,你知道多少,更何况干你何事?你会不会有些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了?”这还是九娘第一次当着几人的面前,露出如此尖锐的一面。不光是因为王四郎不分青红皂白前来斥责程雯婧,也是一种感同身受的激愤。她上辈子便没少碰到过这种情形,总是旁人说一句什么,王四郎便听信了,前来自以为是的指责她,不管态度是忿忿不平的,还是用心良苦的,都让九娘感觉到一种恶心。是的,恶心。刚开始九娘并不能分清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只是觉得憋屈,觉得心里极为不舒服。她解释过,但她的解释总是说服不了他,渐渐的她便不解释了。重活一世,她终于找到一个确切的形容词,那就是恶心。自以为是的正义之举,实则无不是在糟践别人对他的在乎。因为在乎,所以才会痛,换着另外一个人,谁会吃他这套,早就言辞犀利的将他斥走了。就宛如她此时这般。九娘感觉到一种不明的爽快感,这让她脸上的笑容更冷。“我不相信你不知道雯婧喜欢你,你就是这么回报她的喜欢的?你宁愿听信旁人唯恐天下不乱之言,也不信她?我告诉你王四郎,这世上谁都有资格这么说雯婧,唯独你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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