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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赦气的脑仁都发痛了,拍桌道:“你就会胡搅蛮缠——”邢芸登时便怒了,压着嗓子质问道:“我胡搅蛮缠?秦可卿是怎么没了的?那是还是八抬大轿从正门抬进来的,平日里从不与人动一句口角,可还不是说没了就没了?你敢说贾珍不知道,王家没插手?呸!拿无辜的人命去换富贵前程,我只怕他们有命换没命享。但凡是个长脑子的,远着这些还来不及,可你倒好,不知是先前没插上手,心里不痛快了,还是觉着日子过的太舒坦了,打算提前去见阎王爷,上赶着和人搅合。你嫌命长了,姑奶奶我还没活够呢,抹脖子上吊跳崖沉塘,多的是自寻死路的法子,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只是,想拿着姑奶奶的性命,陪你去搏荣华富贵……姑奶奶先取了你的命!”贾赦听着邢芸说起秦可卿,心头的底气不知不觉泄了几分,只是忿忿道:“这与那事有什么关系,不过是寻着法儿弄些银钱——”邢芸抿了抿唇,讥笑道:“没关系如今是打着亲戚口号,一同弄银子,等着上了一条船,人家要做什么,还能由了你,横竖银子你出了,再脱不了身了。就是打着旗号反叛朝廷,也可以说你也同了谋去,不然你凭什么给银子?你说是入股的银子,又有什么人证?一个转眼就消失的海商?我一个内宅妇人都能看得明白透彻的事情,成天在外面忙活的老爷你,竟会想不清楚?退一步说,就算贾珍没这些想法,是真心诚意的念着咱们两家的情分,拉了老爷一同发财,可还有王家呢?老爷不会忘了二太太唆使琏儿媳妇放贷的事儿吧?琏儿媳妇还是二太太的亲侄女呢,可也没见二太太多怜惜几分,若不是咱们发现的早,这日后……二太太倒是清白无辜的很。”看着贾赦微皱眉头,似深思起来,邢芸拍了拍女儿的背,从一旁的描金梅花几上取过一盏茶,略用了一口,方接着说道:“并不是我刻意针对什么?只不过是眼见着二太太行事,难免心生顾虑罢了。老爷想想,琏儿媳妇这事被咱们发现之前,谁能想着菩萨心肠的二太太会唆使自己的亲侄女去放贷呢?琏儿媳妇素来是个聪明人,从上到下无人不道她厉害,可在二太太跟前却吃了亏,这难道是琏儿媳妇不如二太太聪明?其实,不过是琏儿媳妇不信自己的亲姑姑会害她而已。如今贾珍和老爷商议的这事,和二太太哄着琏儿媳妇放贷有什么区别?贾珍那人从来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敬老爷搬去道观修道炼丹之后,更无人能管束他,他说那海商只是平白得罪了人,被人陷害。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官府要陷害一个行商何其容易,既然已经扣住了他的船货,顺便往里面塞几样违禁的东西,就是一个现成的罪名。何必费着事儿,问那海商勾结海寇的罪过,纵是我不懂做官的道理,也知道这官场上行事,从来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眼下贾珍说是无事了,可以后呢,既然有了这回事,保不住什么时候再叫人翻出来。况且,这海商是什么底细,什么来路,老爷也是一无所知,买个奴婢,还得问个来路呢,莫说这几万两作股的事儿?”贾赦眉头越缩越紧,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他并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邢芸刻意提到王夫人是为什么,但他深知贾珍为人,并不信贾珍会如王夫人那般……邢芸看在眼里,轻轻笑了一下,放了茶盏,拿帕子掩了掩唇,又说道:“秦可卿是怎么没了的,老爷可比我清楚,咱们房里幸而没插手,纵是有什么,也能说句不知情,可那府和二房却是同在一条船上了。贾珍的性情,老爷比我清楚,要说他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不单老爷不信,连我也是不肯信。看秦可卿的丧事便知道,贾珍并不是个会瞒人的,他若有什么,不用我说,想来老爷也先看出来了。可贾珍没有,不代表旁人没有……前儿琏儿媳妇才同我说,那些宦官动不动便伸手要银子,最是贪财好利,也不知大姑娘在宫里的境况如何?”邢芸这话一出,贾赦是越发的垂头丧气,闷闷的低着头不说话,邢芸看着,深觉好笑,面上却不显,只是说道:“那府里珍大爷想的虽好,只是这海上风浪最是莫测,咱们手上也没个得力的管事,眼下又寻不出多余的银子来,实在是不好胡乱便入了股去。珍大爷是知道咱们府里情况的,老爷与他仔细分说分说,想来,珍大爷也不至于有什么不痛快?”贾赦只觉烦躁到了极点,却又无处发泄,只得叹气道:“罢了罢了,大不了舍着体面——”暖帘子微微一动,桂叶侧身进了屋来,看了邢芸一眼,朝着贾赦禀报道:“老太太打发人过来,说是有事叫老爷过去呢。”贾赦听得贾母遣人来唤,又听说有事,忙忙换了衣裳,领着人往贾母院子去了。邢芸瞅着贾赦去远了,这才将女儿递到桂叶手上,温声吩咐道:“这屋里吵得紧,又透着风,姑娘有些睡不安稳,你抱着她到里间安置去,待醒了再抱出来。”看了桂叶抱着女儿进屋去了,邢芸才往身上套了件牙色天马皮的长褙子,懒懒的斜靠在软榻上,随手从镜匣里翻了个白玉雕花的胭脂盒出来,拿在手上,有一下没一个的弄着盒里的胭脂膏子。猩红的胭脂膏子油腻腻的沾了邢芸一手,嗅着浓郁扑鼻的香气,邢芸百无聊赖的看了看手上的红迹,就着指甲上的胭脂膏子,顺着红迹绘出一个古怪而繁复的图形来……作者有话要说:ps:本来打算昨天更的,不过昨天下午爬上床就睡到了今天中午,然后我是被饿醒的!!!最近老妈天天在耳边念我该减肥了,然后我不喜欢吃什么,她就煮什么!!!哭死于是我很勇敢的不喜欢就不吃!!>_晋江又在抽啊,管三又在加广告了,管三你觉不觉得首页脱发广告上那人很像你失散多年的亲戚,快去认亲吧,别动系统了啊!另外:谢谢echo1990亲的地雷,抱抱!!:-d99宝鉴就在图案即将成型的那一瞬间,忽听得外面人吵嚷起来,又有丫鬟连声喝道:“外面是怎么了,吵着了太太姑娘,仔细你们的皮……”邢芸听见外面声响,手指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等回过神来时,才发现原本繁复的图案边缘已然烙上了鲜红的指印。微微蹙了蹙眉,邢芸拿过一方绣花白绢帕,慢条斯理的揩去手上的痕迹,仿佛抹去的不是胭脂,而是血痕。不多时,便见着木香急急忙忙的进了屋来,朝着邢芸说道:“原是琮哥儿伙着廊下几个小子,在外院放花炮,那火星子崩出来,燎到了棉帘子上,不知怎么烧了起来,丫鬟婆子们唬着了,这才吵吵嚷嚷的。”听说只是几个小孩子胡闹走了水,邢芸不在意的一笑,歪着头问道:“原是这样,琮哥儿怎样,可无事了?”木香忙回道:“琮哥儿倒无事,只是把马棚给烧着了,外头正从平安缸里舀水救火呢。”邢芸听说贾琮无事,也无心管这府里烧了多少产业,反正依她的心思,巴不得一把火将荣国府烧成白地,只向着木香笑道:“琮哥儿无事便好,至于马棚,烧了便烧了,了不得费几两银子再建一个就是了。”听得邢芸这么一说,木香由不住扁了扁嘴,闷闷不乐道:“太太也太好性儿了,琮哥儿闯了这样的祸事,太太纵然不罚他,也该打发个人过去训斥一二,否则日后只怕越发不成形状?”邢芸听了这话,略思忖了一下,笑说道:“琮哥儿原就年幼,这会子经了这事,只怕也唬得不轻,若再打发人过去冷脸冷语说上一通,岂不是太过严苛了。这罚原是该罚,只是不急于这一时,待救下火了,问明了情况,再作打算罢。”木香抿了抿唇,没好气道:“太太想的倒周全,只是琮哥儿未必能领了太太的好意去。前儿老太太院子里的婆子们还说呢,一个好好的哥儿,养的跟个泥猴似的,也不上学也不读书,就知道满院子逛去,不知咱们府上倒了几辈子大霉,才娶了太太进门,连带子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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