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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诩天俯在他耳旁,低笑了一声,“溟儿莫忘了,那会儿你也只名幼童,已能惹得父皇乱了心神。”他的话中意有所指,祁溟月岂会不明,不好在此处说什么,便若无其事的又转了回去,只见身前又多了个孩子,差不多的年纪,一身蓝衣,神情却十分冷然,对他与父皇亲密的动作视而不见,正搂着小银,满是警惕的看着他们,似乎稍有异动,就打算护着怀里的小银马上离开。站在一旁的红袖见了这一双孩子,早就心生欢喜,此时踏步出去,先是冲他们露出善意的笑脸,才柔声说道:“我们的主子便是来救你们师父的,不是坏人,你们别怕。”身穿蓝衣的孩子神色不动,等她说完,才一脸不屑的回道:“谁怕了!”又低头对怀里的小银骂了一句,“笨蛋!早就和你说了不要随便乱跑,等我回来……”没想不等他说完,小银便大哭起来,他连忙住了口,又是安慰又是道歉,倒像是自己做错了一般。祁溟月在一旁看的有趣,不禁轻笑提醒,“你们还有时间在此玩闹,你们的师父难道无事了吗?”听他这么一说,两个孩子顿时醒悟,他们的师父还等着人救呢,于是两忙走到他身前,“你能救师父?”“或许。”祁溟月微微扬起了唇,说的并不肯定,但看来却是胸有成竹。小银闻言急忙拽住他的衣袖,“真的?马上去救吗?”这句话才问完,又被那个叫蓝的孩子拉了回去。祁溟月始终含着笑意,此时看看天色,忽然问道:“附近可有歇息之所?”两个孩子忙不迭的点头。一行人随着他们去了山间的一座小屋,看来两个孩子并未与楚虞住在一起,而是身居小屋之内。到了屋里,祁溟月先问了楚虞的情况,两小都一一答了。原来几日前,这位楚前辈忽然有所顿悟,把两个孩子扔回了小屋里,只吩咐了若是出事就放出一只信鸽,两小早就习惯师父时不时的闭关,那只信鸽也从未有用上的时候,自然连声应了,乐得有几天空闲可以玩闹。不曾想,这回却出了事,连着三日,琴音始终未断,从开始时的闻之欲醉,到后来的慑人魂魄,两小不敢再靠近,却又担心师父出事,连忙放出了信鸽,又后悔没有早些发现异常,都急得慌了神。祁溟月早知楚虞是被自身琴音所慑,他以同源的心法,应能多支持些时间,本想直接前去,却被两小阻拦。原来上了山顶,还有一迷阵,身入阵中之人不会察觉异样,却会被阵内聚集的天音所慑,此阵汇聚琴音之力,将使天音之效放大数倍,即使心志坚定之人,也不敢说能在此阵多待半刻。误入山中之人,只要进了此阵,便会被天音慑去魂魄。连着几日,已有不少人失魂而去,只怕回了家中,也活不了几日。闻听此言,祁溟月顿时了然,心道如此说来,山下的传闻便是因此而起了,可是若不入阵,便无法相救,阵内的楚前辈,早晚都是一死。见他神情凝重,两小相视一笑,告诉祁溟月,山后另有一条无人知道的捷径,可以通往山顶,本是两人平日玩耍之处,日日上山路途不短,才会被他们找了这条小路出来,缩短上山的路途。听了这话,祁溟月再不迟疑,站起身来,“楚前辈已连着几日抚琴不断,应已气力不济,加之神思恍惚,全听凭本能,眼下正当安睡之际,人在此时最容易松懈,不如此刻前去,效用该是最好。”他这一番道理,谁也无法反驳,祁诩天本就随他心意,别人更是没有反对的理由,留下两小,吩咐了红袖和莹然在此处等候,又让一同跟随的影一和隐在暗处的无爻保护几人的安全,祁溟月和祁诩天往孩子口中的后山小路而去。一路上见祁诩天并无丝毫担忧之色,祁溟月好奇的问道:“难道父皇不担心溟月失手,或是被琴音慑去魂魄?”祁诩天揽住了他的身子,“父皇相信溟儿的能力,何况我也不会让溟儿出事。”淡淡的语声带着一丝冷意,他早已打算,若溟儿有事,或是牵动了蛊毒发作,便立刻杀了那人,再另寻解蛊之法。祁溟月猜到他的心思,却没有再说什么,被父皇揽在怀中,毫不使力的,让他带着往山上掠去。接近山顶之时,果然听闻阵阵断续的琴音。在空中盘旋的小黑听得那琴声,忽然俯冲下来,直直往前而去,响起一声鹰唳,显是熟悉此音,又或是觉察出了不对。祁溟月从祁诩天怀中跳下身来,随着小黑的方向急急追了过去。隔着树丛,只见山林之中有着一处空地,有人背对他们而坐,断续难继的琴音正是由此人手中发出。小黑便在他头上不远的空中盘旋,却也不敢落下,显是琴音之力太过厉害,小黑虽为灵兽,也不敢太过接近。此时靠得近了,祁溟月便发觉琴声之中果然带有天音之力,他尚不觉得如何,想到父皇,心中一紧,连忙往身侧看去。祁诩天正皱着眉,眼中闪过冷凝之色,见溟儿向他望来,微微露出一丝笑意,挑眉轻言道:“不必担心,父皇的心神早在溟儿身上,区区琴音不能耐我如何。”听见他此时还能说出这番话来,祁溟月不禁微瞪一眼,看来父皇风流的本性未改,只是对象换做他一人罢了。无暇玩笑,他仍是觉得不放心,牵起祁诩天的手,才谨慎小心的慢慢接近。等穿过了林子,走到那人身后不远,携着天音的乐声愈发明晰。如泣如诉的琴音似乎能勾起无限回忆,又好似带着抚慰,丝丝缕缕的闯入人的心扉,才让人陷入其中,为那柔情而沉醉,接踵而来的却是一击重雷般的争鸣,琴音随之清越平缓……如此反复了多次,似乎抚琴之人仍下意识的与琴音抗争,不愿就此沉沦在琴声控制之下。祁溟月正要再走近,忽然手中一阵痛楚,父皇握着他的手正扣的死紧,再看他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嗜血萧杀,那双曾温柔注视他的双眼已显出红光,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拔剑而出。被眼前异状吓了一跳,祁溟月不觉心神一颤,方才凝神对抗天音,尚不觉得,此时一瞬间的心神失守,却叫他胸口一痛。莫非天音已惊动了连心蛊?一手捂住胸口,一手仍紧紧握着父皇,祁溟月露出一丝苦笑,看来蒋瑶高估了他的能力。勉力往父皇体内输入天音之力,使其与琴音对抗,胸口的抽痛愈加剧烈,见父皇仍未改变,眼眸中的嗜血之气更为浓烈,祁溟月再也忍不住焦急和心痛,眼前一黑,霎时喷出一口血来。施援这口血才吐出,满身的气力便像被抽去了一般,脚下一阵虚软,眼看就要跌倒在地。正在这时,牵住父皇的手忽然被松开了,他整个身子落入了带着熟悉檀香的怀抱中,忍住眼前的晕眩睁开眼,只见父皇满目冰寒,却在望着他时露出了关切的眼神。“父皇答应过,不会让溟儿出事。”小心的将他抱在怀中,祁诩天在他额上落下怜惜的轻吻。方才他本被琴音所乱,但溟儿的那口血,却使他眼前的所有幻象顿时都不复存在。只要心志坚定,便不易被琴声所惑,溟儿又再一旁,他更不容许自己有半点松懈,此刻听到琴音,他眼中只有冷冽的冰寒。祁溟月见他抵住了琴音,这才松了口气,原本无力的身子逐渐恢复了过来,竟是体内沉睡的睘珠又再度发挥了效用,睘珠之力隐隐护着心脉,压制了连心蛊的发作。本来按照蒋瑶说的方法,此时他该以天音心法相抗,近了楚虞的身,再设法扰乱他的琴音,使他昏厥。但走到此处他才知道,要想近身谈何容易,他身中蛊毒,若是勉强接近,只怕身上的连心蛊便会再度发作,只是这一回却不一定能如先前的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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