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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第1页）

&esp;&esp;这种事在罗马城也有。但罗马城多的是枢机主教，也多的是神父。反正轮不到他话事，约翰混混也就过去了。

&esp;&esp;要说他在罗马城最大的享受……那还用说吗？

&esp;&esp;当然是食物和女人了。

&esp;&esp;这样一座圣洁的城市，自然也有圣洁的女人，而约翰一向很讨女人的喜欢。那大约和他本人的喜好也有关系，毕竟，约翰偏爱的是母亲一样的女人，且是那些总是足够令他感到母亲般的亲切的女人——也就是说，无论他多大，对方的年龄比他大十五六岁最佳。

&esp;&esp;这会儿他是来与情人私会的。

&esp;&esp;然而他见到的，却是个诡异到难以形容的……东西。

&esp;&esp;她实质上依然有着人类的体型，甚至也能从身体表面的曲线上看出是个女性。只是她的皮肤并非充满异域风情的深褐色，也不是柔和、清透如细纱的米黄色，更不是牛奶喝乳酪般的雪白。她的皮肤是一种诡异的、闪闪发光的色泽，绚丽多彩得近似于斑斓的昆虫或者鸟儿的羽毛，可昆虫和鸟儿的炫丽美艳无比，她皮肤上的炫丽却脏污极了，烂糟糟地混作一团，多盯上几秒都令约翰感到眩晕和作呕。

&esp;&esp;她的眼睛看不出本色，深深地凹陷下去，如同死去已久的尸体般蒙着白翳，瞳孔可怖地向外扩散，黑洞洞如地狱一般。

&esp;&esp;她的鼻子扁平，鼻孔外翻，像是被硬生生削掉鼻头；嘴唇仿佛一张被粗暴地撕掉一块的羊皮纸，边缘粗糙，裸露出啮齿动物一般的，奇长无比且弯曲着的门牙。

&esp;&esp;面对惊恐的约翰，她蹲伏在原地，默默地仰头凝视着他。

&esp;&esp;张牙舞爪了半晌之后，约翰也有点尴尬地停下了动作。不管对面的这个……雌性生物，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她确实没表现出任何攻击性，反倒是他们当中更为冷静的那个。

&esp;&esp;“你是什么东西？”约翰问，他避免去看她诡异的皮肤和诡异的眼睛，又不敢扭过头去，生怕她趁此机会扑过来，一口咬断他的脖子，于是只能虚虚地直视前方的某个不存在的点，利用眼角的余光观察她的动作，“……瓦伦蒂诺在哪里？你对她做了什么？”

&esp;&esp;那个雌性生物动了一下，约翰惊得往后一弹，她立刻维持着半蹲的动作顿住身体。等想要逃跑的约翰狐疑地稳住身形，再次斜睨过去，她才动作十分缓慢地站直。

&esp;&esp;这生物实际上并没有穿衣服。因此，当她站直，不难从那毫无遮蔽的躯干上看出她的身份。

&esp;&esp;至少对曾与她缠绵过的人来说不难。

&esp;&esp;约翰倒抽一口凉气，脱口而出：“瓦伦蒂诺？！你怎么——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esp;&esp;第六种羞耻（8）

&esp;&esp;如果这么说的是其他任何人，约翰会认为自己正经历一场再经典不过的勒索。对方一定通过各种渠道获知了他刚刚经历过的那场……奇遇吧，姑且这么说，对方一定知道了他的奇遇，并且决定利用自己所知的信息谋取某些利益。

&esp;&esp;可这么说的人偏偏是拉斐尔。

&esp;&esp;每一个和拉斐尔相处过的人都说拉斐尔是个活着的圣人，但约翰不这么认为。当然，拉斐尔既善良又宽容，既真诚又亲切，拥有你所能想象到的一切优点与美德，约翰不否认这些，可拉斐尔距离圣人还远得很呢。

&esp;&esp;倘若拉斐尔失去了美丽的容貌，失去了他那惊人的才华，失去了他被上天所赋予的一切恩赐之后，还能保持这样的美德，那他才算得上个圣人。

&esp;&esp;不过，和拉斐尔说真心话确实是很安全的。

&esp;&esp;在约翰看来，拉斐尔像个圣人的原因在于他实在是太骄傲了。太骄傲了，不屑于用伪饰出来的善意待人，不屑于传播未经证实的流言，不屑于泄露秘密或者讲述谎言。太骄傲了，因此总是如此真诚，而真诚，那难道不是待人处事时最引人欣赏的品质么？

&esp;&esp;“我想我见过。”于是约翰说。

&esp;&esp;拉斐尔的视线从红酒转到他的脸上，面孔中浮现出惊叹与好奇。那其中确实只有惊叹与好奇，而没有丝毫嘲笑、回避或者惊恐。

&esp;&esp;不知不觉中，约翰意识到他已将一切都和盘托出。他告诉了那幅画像的主角，那位可敬的夫人，实际上是他的情人；他告诉拉斐尔夫人的名字，瓦伦蒂诺，她是多么优雅的母亲啊，她的所有孩子全都爱她、信任她，正如约翰也爱她和信任她一样；他说瓦伦蒂诺身上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情，她面目全非，形如魔鬼。

&esp;&esp;“我从未见过那么多种颜色出现在一块！”他在回忆时也忍不住抽搐和作呕，“太可怕了，拉斐尔，所有的颜色都在她的皮肤上流动，就像她是被无数只会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虫子组成似的！”

&esp;&esp;“噢。”拉斐尔说。

&esp;&esp;他看上去像是在沉思，又像是在品味红酒残留在舌头上的余味。

&esp;&esp;然后他问：“那你还爱她么？”

&esp;&esp;“我说了这么多，你想问的居然是这个？”约翰匪夷所思地问。他看着拉斐尔，露出荒诞的表情，仿佛一个虔诚的信徒看到了一本诋毁经典的异教经书。

&esp;&esp;拉斐尔实际上能够理解约翰此刻的情绪。他又耸了耸肩，说：“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莫名其妙，约翰，可是不管你有没有认识到，这才是唯一重要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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