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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脑中更乱,脸上热辣辣地滚烫,只一味懊悔着。窝在他的臂弯中,将头埋在他的胸口,她也没有细听他在说着什么,只轻轻“嗯”了一声。他分不清她这是拒绝还是同意,却还是将她覆在了身下。她的身躯这么娇柔迷人,他贪恋着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肤,探索着她身上每一分柔软。初尝美好带来的渴望让他无法控制自己。这次,更加狂野与绵长,肌肤相亲,乌发缠结,交劲厮摩,是无尽的眷恋与纠缠。屋外,飘雪纷飞,雪珠淅沥。与方才一样的春色无边,唯一不同的便是:这一次,她是清醒的,并没有沉醉其中。她是东宸国的子民,白莲教的教主,怎能被一名凤秦国的王爷征服?更何况,他还是杀害她师兄的凶手。东宸国收复国都的大业,八万最后的精锐部队,最后一搏,国破山河在,风雨中飘摇的江山,命运皆在她的手中。即便牺牲她一人,又算得了什么呢?她还在等什么呢?杀人偿命,自古以来,天经地义。身上的他,愈来愈迷醉。她的手,复又伸向枕头底下,牢牢握住刀柄。她的内力,没有恢复,只有在他意乱情迷的时候下手。只要杀了他,师兄的仇便报了,东都便能收回。她反复告诉自己,有多少人,在九江南边等着与亲人团聚。她反复告诉自己,八万士兵,背后是八万个家庭,有多少妻子儿女等着他们回家团聚。一切的一切,只要杀了他……就,都解脱了。伸出藕臂,她一手勾住了他的脖颈,将他拉低。颤抖的菱唇,覆上他炙烫的薄唇,轻轻吮吸着,一点一点,生涩地、试探地将自己的丁香小舌探入他的口中。有一瞬间的不可置信,旋即心中被狂喜覆没,他疯狂地回应着她,唇齿更深入。她的热情,她的主动,令他更疯狂的律动着。他的惜惜,竟然主动回应着他,这样的认知,让他愈发幸福,快感愈发激烈,再不能自持,终到达了顶峰,瘫软在她柔软的身子上。她一手仍是捧着他英挺的下颚,深深地吻着他,感受着他因到达高潮而不能自持的颤抖。眼角,有一滴晶莹,悄无声息地缓缓滑落,瞬间便没入枕间,不复可见……狠心,握紧刀柄,自枕下抽出。“扑哧”一声,那是利器没入体内的声音。只一秒,锋利的匕首,已是自背后没入他的心口。“扑哧”一声,又是用力抽出。她仿佛触电一般,飞快地推开他,翻身下床。手起刀出时,有耀眼的银光闪过,鲜血随之喷涌而出,刹那间便染红了雪白的床单,覆盖了她初夜的点点落红……她的手,颤抖得仿佛是暴风雪中的残花一般,瑟瑟直颤。慌忙将手中的匕首丢掉,仿佛那是刚出炉的炙铁,瞬间就烫穿了她的手。致命的重伤,令凤绝无力地半撑在床上,气息微弱,好似一缕断线的风筝。本是明亮的黑眸,此刻却像是燃尽的余灰,一点一点,冷寂下去,冷彻底,冷成死灰。他茫然而痛心地瞧着她,瞧着她正颤抖地穿上大红色的喜服。他不敢相信,也不愿相信,方才还在他身下婉转承欢的她,下一刻却给了他致命的一刀。他要的,是她的情。可她要的,却是他的命!清幽穿好衣服,突然上前一步,自他胸口拽下那枚古铜色的戒指,那枚可以调动他十万人马的兵符。又是扯下一大片粉白色的鲛纱,将自己惨白的面容层层包裹起来,只露出一双惊惧尚未褪去的水眸。他紧紧捂住自己被刺穿的胸口,流下的鲜血缓缓汇成一条长河,一点一点缓缓漫下来,开出一朵惨烈的鲜红。他的体力,早在与她欢好时耗尽。他的意识,渐渐抽离,渐渐模糊。气息愈来愈弱,身子,愈来愈冷,也不知是身子冷,还是心冷。全部的惊怒、全部的质疑,都自他薄唇间艰难地凝成五字,“惜惜,为什么……”用尽全身最后的力气,他伸出染血的一手,想要去碰触远远站着的她。他不信,他不信她从来都是骗他的,只是为了他的兵符,只是为了要取他的性命。他至今,不信。看着他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她却如同小鹿受惊般向后猛退了一步,瞧着他惨白无人色的面容,瞧着他黯淡的神色,瞧着他只剩最后一缕气息,她的情绪在一瞬间崩溃,凄厉喊道:“我不叫惜惜!不叫惜惜!你听见了没有?!”冲至门口,扶住门框的手已是软弱颤抖,无法控制。开门间,屋外狂肆的风雪骤然闯入,横扫一室。无数犀利的冰珠,尽数扫向她的面庞,剧痛的感觉,仿佛是片片刀刃刮过,留下的皆是血痕。一步跨出,她转首,不觉已是泪水溢满眶,字字颤声道:“凤绝,黄泉碧落,幽冥两界,我等着你——向我索命!记住我的名字——白清幽!”国破山河在给我一个解释雪下得正紧,积雪已然没过脚面。无尽的夜空好似破了一个大窟窿般,繁密的大片大片的雪花从窟窿中纷纷而落,晶晶莹莹地闪着光,悄无声息地加浓它对世间万物的渲染。耳畔,呼啸声,愈来愈尖利,在头顶不断地盘旋着,类似那疯人发出的嘶喊。清幽拼命地跑着,此刻,她只想拼命地跑,逃离这里。她手中握着一枚信号弹,却犹豫着要不要发送出去。今夜,这般大的暴风雪,也不知城外能不能注意到她的信号。时间紧迫,管不了那么多了。她止住脚步,轻轻松了松信号弹的绳结,但听得“哔”地一声巨响,信号弹朝延绵漏雪的夜空直直飞去,亦是如同绽出无数雪花般的闪电,随着狂风一同落下。刚发送完手中的信号弹。她却注意到了空气中,正随着风雪飘来一股浓烈的血腥味。而这样的气息,令她倏然一怔,皱了皱眉头。不对劲!凭着她多年习武的直觉,绝对不对劲!脚下,循着血腥而去,一路之上,她零星看见数名婢女小厮的尸首横在了草丛中,簿簿覆盖的积雪已是将那死亡的血腥尽数掩盖。她上前翻了翻尸体,只见皆是脖颈处一刀毙命,速度之快,恐怕尚且连喊上一声的机会都没有。显然,是专业的杀手为之,难怪会如此悄无声息。凛了神色,脚步更轻,她顺手捡起一名死去的侍卫的大刀握在手中,直朝门外而去。风雪更冷,无情地冻僵了自己的脸,狂风不断地撩动着她覆上的面纱,扑扑如蝶。如果,她没有料错的话,这园中的婢女小厮以及侍卫,恐怕全都已经丧命。她想不明白,究竟是何人要下此毒手。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之人罢了。倏然,她止住了脚步,面色剧变,身形急速拧起,避过从树丛暗影之中悄无声息刺来的一剑。她虽是内力没有恢复,但是搏斗的本能尚在。双拳紧握,她心知形势危急,来人恐怕在十数人左右,且个个武功不弱。方才的一跃,人未落地,她已是一脚踢起一枚碎砖,便朝显身出来的黑衣人而去。可寒光频频而来,数名高手一同围攻上来,她霎时被刀光剑影围在其中。死亡的气息,朝她一步一步逼近。不知缘何,此刻,她的五脏六腑渐渐有一种蚀骨的灼热燃烧起来,夹杂着疼痛漫天席卷而来。为首的黑衣人狞笑一声,负手看着她,仿如看着落入陷阱的野兽般,声音也森冷无比,“杀!”清幽瞬间面无血色,肋下与胸口却疼痛难当。没有内力,只凭武艺,她对付一两个人尚可,这么多杀手,今晚,她命休矣!剑光快如飞电,她拼力挡住一招,又是一招,十招过后,却被对方强大的内力震得后退两步。又是一阵剑光闪过,她不及闪躲,低呼一声,右臂被刀剑划过寸长的伤口,手中刀已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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