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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节（第2页）

&esp;&esp;话里有话，必是为什么事所困顿。

&esp;&esp;长孙茂询问，“你此行匆匆，是遇着什么事了？”

&esp;&esp;薛掌事不由插话：“想是宗主听信外头流言蜚语，要拿公子是问。”

&esp;&esp;长孙茂笑道，“也是，普天之下，除了剑老虎，谁还敢如此折腾你？”

&esp;&esp;江映勉强一笑。同这弟弟说话，不知为何总有让人心头松泛的神效。

&esp;&esp;长孙茂见他面色稍霁，追问，“究竟是何事？”

&esp;&esp;江映轻描淡写一句，“父亲限我三个月内揪出幕后主使，否则，我便不再姓江。”

&esp;&esp;剑老虎哪怕性情刚烈了些，好歹当了半辈子英雄，不至于老来犯糊涂，随意听信谗言，养这么大个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esp;&esp;长孙茂听得糊涂，“这事从何说起？”

&esp;&esp;薛掌事见机，忙道，“还有些时辰，公子不妨同表公子坐下说说话，喝几口热酒。风雪兼程这一路，可有得罪受。”

&esp;&esp;哑仆动作利索，立即将棋台与蒲团铺在檐下，请二人相对而坐；又合拢挡风纱窗，将屋檐与院落隔开，又生上炭火。说话间，仍可见得外头山石树影，人却暖和不少。

&esp;&esp;江映道，“我接手劫复阁至今，树敌不多，多半出自同行。外头飞短流长出自哪几人之口，我猜都猜得到。只是我所醉心之事，多半都为父亲深恶痛绝。这么多年来，父子二人因牛溲马勃、败鼓之皮渐生嫌隙。我一时负气，多年间又与他疏于联络，必已令他心灰意冷。故外头传言我乃幕后主使，父亲听来信了三分，又猜了三分。但他仍顾及父子情分，留下四分，先来信问我能否自证。”

&esp;&esp;兴许剑老虎本意偏私于江映，以至于这铁面无私又极好情面的一代宗主，能抹下面子，仙人墓2

&esp;&esp;往前数个十年，那时是江映的黄金年代。她自幼便常听人说起此人，却多半是些也不知靠不靠谱的艳闻，闲人们却偏都爱看。

&esp;&esp;功夫没名气响亮，多半是个草包。

&esp;&esp;更何况那年太乙剑、天师派有应劫、张自明并称“琴心剑胆”，日月山与刀宗有韦流风、程雪渡，“流风回雪”。江凝惊鸿剑虽高妙，却不足以与这四人比肩。江湖中人难免议论，“惊鸿剑在江进珂女侠之后式微，没曾想月影剑也将步后尘。”剑老虎好面子，这类话听去，自然不悦。

&esp;&esp;谁曾想，此人飞必冲天，那年太原拭剑会一战功成，名满天下。五公子论资排辈，江映位列第一，自此“第一公子”不再只是形容此人皮相。

&esp;&esp;那时她年纪尚小，听闻五公子武冠天下，一招一式，闪转腾挪，哪怕化作书本上无聊字句，也令她心驰神往。到如今，“琴心”远游无定，“剑胆”踪迹全无，“流风”入魔……大名鼎鼎第一公子不止瘸了腿，甚至连名带姓给逐出雪邦世家宗谱。余下一个猪狗不如程雪渡，不提也罢。

&esp;&esp;确是今时不同往日了。

&esp;&esp;·

&esp;&esp;江映离去后，两人下塌思州集畔小东山宅院，每日与哑仆为伴。二婢虽做着婢子差使，但到底是劫复阁人，在思州有自己差使要做。除却打听巴瑞瑛下落外，还为寻个叫萍月的姑娘，时常整日不在院中；为差使奔波，偶去邻近城镇一两日方回也是常有的事。

&esp;&esp;洗衣煮饭这类琐事，并不算得劫复阁差使，做好了没赏赐，办坏了也不受罚，两人能躲懒得躲懒。幸得哑仆在，她不言不看，事事妥帖，每日扫雪煮茶，整理客房，往日有的，也一件没落下，仿佛习惯与此，不知疲惫。

&esp;&esp;清理江映卧房时，更是尤为细心。脚炉、手炉不用，将里头烟灰清扫干净，留下余碳掏出，用小刀将上头烧痕细心削去，以免下次再烧时会起烟；覆腿的毛毯在太阳下头晒去湿气，复又会拿到松香上头熏上淡香，方才替他叠好收入屋中；甚至长孙茂随手翻阅、摊开一屋子的乱书，她都能记得它们原本摆放的地方，以一朵茶花笺或枯叶卡好，替他收回书架上，以免潮了书页，下回翻阅时也不至于不便。

&esp;&esp;长孙茂打量她忙前忙后，越看越有意思。起初只是疑心她是眼线贼子，直到那日她在房顶抓住一只传信用的隼鸟。

&esp;&esp;·

&esp;&esp;每日苗医上门，几剂药服下，能有一会儿清醒，她便能坐在檐下翻翻书。她对江映架上藏书颇有兴趣，故江映走前特意吩咐将房中一应典籍搬到隔壁，以便她翻看。但往往看不上半个时辰，眼睛便像糊上一样，不多时便打起瞌睡来。江映刚刚写就《黑云翻墨》草稿一卷，给她翻了大半个月才翻到正册。

&esp;&esp;正册打头是一幅画，画面中是一只铁扳指，扳指上有暗扣；第二页则画的是暗扣开启——从扣内|射|出的一股股黑色丝线盘曲在画页上，像一团黑雾；丝线每隔一段有一只银弯钩，弯钩细小，隔远一些便几近不可查。

&esp;&esp;长生之中也有这样一股股黑色带勾丝线。她从未见过世间有这种兵器，故一度以为不过是长生中连接兵刃的关窍罢了。

&esp;&esp;想到这，叶玉棠心头忽然豁然开朗。

&esp;&esp;江映腿脚不好，却会黑云翻墨，这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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