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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花流与端木翠】-下&ldo;真的是咬我，我明明看见一张嘴，咦，怎么就不见了？&rdo;张公子揉揉眼睛，如陷云里雾里。说话间，有一个碧色罗衣的窈窕女子，含笑自屋内而出。张公子立刻又想起翠玉的事情来：&ldo;你是端木翠？&rdo;&ldo;是啊，&rdo;端木翠笑笑，&ldo;你是来找翠玉的？&rdo;&ldo;翠玉果然在你这。&rdo;张公子火起，&ldo;你为什么要抓她？&rdo;&ldo;你想知道，自己进来问她啊。&rdo;端木翠打开门。张公子哼一声，脑袋仰的老高，下巴颌对着端木翠的脸。端木翠笑嘻嘻的，也不生气，又招呼展昭：&ldo;展大人也一起进来吧。&rdo;展昭吁一口气，这才过桥。进屋围桌坐下，张公子东张西望：&ldo;翠玉呢？&rdo;&ldo;还在涂脂抹粉吧，&rdo;端木翠说，&ldo;总不能蓬头垢面地与公子相见啊。&rdo;张公子露出得意之色。&ldo;有一句话我想当面问过公子，公子对翠玉可是真心？&rdo;张公子眼睛一瞪，把胸脯拍的嘭嘭响：&ldo;此心可昭日月。&rdo;张公子真的很喜欢瞪眼睛，也真的很喜欢拍胸脯。&ldo;可是，&rdo;端木翠现出忧郁的神色来，&ldo;女子以色事人，终不能长久，万一翠玉将来年老色衰……&rdo;&ldo;我是如此肤浅之人么？&rdo;张公子又瞪了一下眼睛。&ldo;原来如此……&rdo;端木翠别有深意地拉长了音调，&ldo;既如此，我便放心了，张公子说过什么，自己需得记得，切莫出尔反尔，伤了翠玉的心啊。&rdo;&ldo;那是自然。&rdo;张公子满口应允。端木翠又看展昭：&ldo;展大人的胆色如何？&rdo;&ldo;勉强说的过去。&rdo;&ldo;那便好，待会如有变故……&rdo;&ldo;展某自会应付。&rdo;端木翠讳莫如深地一笑。如有变故？会有什么变故？端木翠适才的话似有所指，莫非这翠玉，并不是张公子想象中的貌美娇妍？否则，端木翠为什么一再要张公子表明&ldo;并非为了容貌&rdo;而爱上翠玉？正思忖间，内间丝竹之声渐起，曼妙宛然，伴随着丝竹之声，一个盛装美貌女子自内屋款款而出。张公子激动不已，霍地站起身迎上去，握住那女子双手：&ldo;翠玉。&rdo;翠玉低首一笑，娇羞无限，甩开张公子双手，就着丝竹之声，在方丈之地翩然起舞。张公子看的双眼发直，痴痴退回桌边坐下，目不转睛追随着翠玉的一颦一笑，飘飘然不知身在何处了。展昭看看翠玉又看看张公子，浑然不明白端木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端木翠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展昭留意翠玉。展昭又看了片刻，渐渐看出了些许端倪。这翠玉甫一露面，确是千娇百媚楚楚动人，只是渐歌渐舞之间，容颜愈显怪异，却又说不出怪异在哪。电光火石之间，展昭蓦地了然：翠玉老了。眼前的翠玉，虽然体态娇妍，然而眉目之间，已缀上细络纹路，似乎已经老了十岁。展昭骇然，看向端木翠时，端木翠知他已看出究竟，微微点头，那张公子犹自不知，依然陶醉在翠玉的曼妙舞姿之中。再过得片刻，张公子的脸色渐渐变了，身子也止不住地颤抖起来。翠玉实在是老的太厉害了。她的眼皮下耷，两颊深深的限了进去，脸色由白嫩红润转为干瘪蜡黄，背渐渐佝偻下去，头发亦有了苍色。张公子的额头冒出颗颗冷汗，忽地大叫一声，便向门外奔去，哪知端木翠的动作更快，起落之间便将张公子的胳膊扣住，冷笑道：&ldo;张公子，你莫忘记答应过我什么，眼前之人，可是要与你举案齐眉的娘子。&rdo;张公子喉头嗬嗬有声，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翠玉忽地咧嘴一笑，原先的扁贝玉齿变作了黄黑相间的松动老牙，稀疏的牙齿之间，露出猩红牙ròu来。张公子再也忍不住，惨叫一声，扯破了半幅衣袖，连滚带爬，夺门而去。端木翠哈哈大笑，忽地看向翠玉：&ldo;孽畜，还不现形！&rdo;话音刚落，翠玉身上的衣服裂帛而飞，展昭再看时，哪里还有翠玉的半分影子，分明是一个身高不及两尺，弓腰缩背的的干瘪老太，头上只剩几缕白发，指甲弯曲细长，周身皱纹堆叠，竟说不清她已有多老了。展昭倒吸一口凉气，那东西忽地伸出舌头，在嘴周遭舔了一舔，昂首嗷叫片刻，旋即如同兽一般窜进了内屋。丝竹之声立止，内室杳无声息，方才所现，竟恍如一梦。良久，展昭沉声道：&ldo;端木姑娘，这不会只是细花流的易容术吧？&rdo;端木翠笑道：&ldo;什么易容术，这是一只活了四百多年的魑。&rdo;展昭骇然。端木翠吃吃而笑：&ldo;人间有法，鬼域有道。开封府掌世间法理，细花流收人间鬼怪，展大人，现在你可明白？&rdo;展昭沉默良久，才道：&ldo;难怪跟细花流有关的案子，大人总是不再追审。所谓魑魅魍魉妖魔精怪，展昭一直以为只是志怪之说，没想到今日会亲眼得见。&rdo;端木翠笑道：&ldo;人老化鬼，物老成精，这世上，本就是人鬼共存妖魔并生，展大人见多了人就觉得世间无鬼，那鬼见多了鬼岂不也觉得世上无人，唯鬼是尊么？&rdo;展昭默然。端木翠又道：&ldo;这道理并不难解，你是聪明人，包大人能明白，你也一定能明白。&rdo;&ldo;包大人？&rdo;&ldo;细花流多次从开封府手中带走人犯，依包大人的性子，不问得清楚，怎么会干休？&rdo;展昭了然，微微点头。端木翠见展昭仍有迷惘之色，心中微晒，叹口气道：&ldo;一时半刻你未必能解，不过无妨，以后互通往来，你自然明白。&rdo;&ldo;互通……往来？&rdo;&ldo;包大人让我请你进端木糙庐，你不会真当只为看魑戏吧？&rdo;端木翠嫣然一笑，&ldo;今日点到即止，展大人请回吧。&rdo;&ldo;那展某不叨扰了，&rdo;展昭起身离去，行至门口忽又回转，&ldo;适才张公子曾说被篱笆门咬了一口，又说曾看见一张嘴……&rdo;&ldo;还是那句话，物老成精。&rdo;端木翠意味深长地笑。端木翠笑的很美，展昭却被她笑的遍体生寒，再看那院中，一糙一木，一帚一箕，都似窃窃私语，成了活物。你让展昭自己走出去，他当真心头发怵。&ldo;非是主人引，不过端木桥。&rdo;展昭尴尬，&ldo;烦请姑娘引路。&rdo;面对江洋巨匪山泽悍盗也不曾退却半步的展昭，向着满目精怪，禁不住毛骨悚然。还要互通往来？罢了罢了，人间有法鬼蜮有道，人鬼殊途，还是老死不相往来的好。【人偶娃娃】-上现在，展昭往端木糙庐去的次数很勤。其实他每次去的时候，端木翠未必会在，端木翠不在的时候，展昭会在临院的桌旁坐下，自己为自己斟一杯杜康。只此一杯，那小小的酒壶，斟出这一杯后，再倒不出半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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