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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陆老太爷方放了手里的剪子，满意地端详着面前的菊花，抬手逗着挂在一旁的倒挂雀，道：&ldo;这么说，这次林世全卖出的就是木香和丁香？&rdo;听到他问话，范褒死鱼一样的眼睛瞬间灵活起来，站直了身子，朗声道：&ldo;是，小的打听得清楚，买主是江南来的行商，姓田。具体价钱问不出来，但看得出很满意。&rdo;陆老太爷微微一笑：&ldo;再盯着。&rdo;范褒应了一声：&ldo;是。&rdo;正要告辞，却又听陆老太爷沉声道：&ldo;这件事，只有你知我知，休要让他人知晓，明白么？&rdo;范褒正了神色，又郑重地应了，小心退下。陆老太爷起身在小厮端上来的铜盆里净了手，接过茶盏沿着长廊缓步走了两圈，问小厮：&ldo;二少爷什么时候回来？&rdo;小厮垂手答道：&ldo;约莫在月底。&rdo;陆老太爷朝那小厮摆摆手：&ldo;去将二老爷请来。&rdo;不多时，陆建中小跑着赶到了集贤阁，顾不得擦拭脸上的汗水，就先给陆老太爷行礼问安：&ldo;爹爹有何吩咐？&rdo;陆老太爷抬眼看着青翠的庭院，淡淡地道：&ldo;听说太明府要换提举，我在想，咱们手里那些盐碱地，是不是该让它们涨涨了？就这样平白地放着，不能长庄稼，真是浪费&rdo;陆建中眼睛一亮：&ldo;可这事儿不是咱们一家子的事儿。&rdo;陆老太爷点点头：&ldo;所以才要叫你来，你去问问林家和吴家，还有几家买了地的，他们是怎么打算的啊？新提举上任，要烧三把火，他们想不想这把火烧在这上头？&rdo;如果要烧，要得好处，就要凑份子去说动新任提举才是。陆建中心领神会：&ldo;儿子会得。那平洲那边呢？多点人才好办事儿。是不是让陆绍……&rdo;陆老太爷漫不经心地打断他道：&ldo;陆缄不是正好在那边么？陶家在那里人头面熟，占着这层关系，他出面最妥不过。&rdo;陆建中默了一默，有些担忧地道：&ldo;可是二郎年幼，平日里专心读书，没做过这些俗事，陶家又逢新丧，怕是没有精力和心情帮着促成此事。陆绍常年往来清州，那边的人头面也是极熟的，还是让他去罢。&rdo;&ldo;什么俗事？&rdo;陆老太爷沉声道：&ldo;他是长房长子不会难道不能学么？读书重要，也要懂得人情世故难道他还能靠着你，靠着陆绍过一辈子？让他学你们别把他给宠坏咯这不过是小事，如果他连这个都做不好，我还能指望他什么？&rdo;陆建中的脸白了白，转瞬又恢复了正常，微笑着道：&ldo;是，父亲教训得是。儿子这就写信给清州那边的管事，让他帮着二郎把这件事办好。&rdo;陆老太爷瞥了他一眼，淡淡地道：&ldo;不用，你专心办好平洲这边的事情，我会安排。&rdo;陆建中垂了眼，顺从地道：&ldo;是。&rdo;陆老太爷从眉毛下面看出去，已经做了祖父的次子体胖脸白，两条眉毛浓密如己，全不似长子和三子那般长得像陆老太太似的秀气。此时次子那白胖的脸上只有顺从的表情，浓密的眉毛耷拉着，并无半分喜悦。稍一思索，便指着集贤阁不远处道：&ldo;老2，你看看我这金铃菊结得如何？&rdo;陆建中抬眼瞧去，只见集贤阁不远处的太湖石边，一丛高达丈余的金铃菊被扎成楼阁，上头灿烂如金，小荔枝般大小的菊花千叶细瓣，簇成毯状，密密匝匝地挤在一起，好不热闹。那灿烂的金色刺得他的眼睛有些发痛：&ldo;爹爹的手艺又精进了。这菊楼，不是儿子吹嘘，在这平洲绝对第一份。&rdo;&ldo;呵呵呵……&rdo;陆老太爷捋着胡子，笑得眯了眼：&ldo;老2，从小你就比大哥嘴甜，人也能干聪明，虽然读不好书，但爹爹一直都很疼你啊。陆绍那孩子和你一样，也是能说会道，精明能干的。&rdo;说到这里，陆老太爷抬脚下了如意垛，往菊楼走过去。陆建中忙快步跟上，扶着他的胳膊：&ldo;爹爹，这会儿日头太毒。&rdo;&ldo;我还没到那个地步&rdo;陆老太爷拂开他的手，指着那金铃菊：&ldo;这菊楼，但凡少了一枝都不会有这模样，如若少了一朵，就是一个缺。缺一不可啊。&rdo;陆建中的鼻尖冒出几颗细汗来，委屈地道：&ldo;多谢爹爹教诲，儿子一直都记得，不会让您失望的。&rdo;陆老太爷回头扫了他一眼，道：&ldo;记得就好，现下陆经年纪也不小了，还有陆纶，你要好生鞭策他们，让他们读好书，这家里必须有一个能支撑起门户的才行。就好比我们，若非你大哥在外为官，我们也比林家好不了多少&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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