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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节（第1页）

&esp;&esp;虽然是悄悄话，但大堂里本就没几个人，男人的声音又粗犷，“计都”两个字便清晰地飘进了甄珠的耳朵。

&esp;&esp;甄珠拿筷子的手停顿了片刻，低下头，缓缓夹起一根青菜，无声地咀嚼。

&esp;&esp;那边，外地客商仍在谈论，谈到兴处，声音便又高了些。

&esp;&esp;“自是当真！这次朝廷派了五万兵马，把汤阴县城围得是水泄不通，当时我就在那歇脚，亲眼看见那一骑骑高头大马从街上过去，领头的是韦世豪韦将军，还有个可俊俏的书生，听说是崔相大人的女婿呢！”

&esp;&esp;“呀！”其他几人发出捧场的声音，谈论了几句韦将军和崔相女婿，便又催着那客商讲下去。

&esp;&esp;一人问道：“然后呢？韦将军那般英勇，崔相爷的女婿定然也不是无能之辈，怎么还叫那计贼给跑了？”

&esp;&esp;客商拍拍大腿，做惋惜状：“唉，韦将军固然英勇，可奈何贼人狡猾啊！那汤阴县的县令主簿都是计都的人，一早便在城门口留了人监视，官兵一来便报了信去。而那计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竟挖了地道，一听官兵大兵袭来，就麻溜儿地从地道跑了！那地道还四通八达蜘蛛网似的，单出口就有八个！虽说韦将军在城外各处都留了兵力拦截，可到底太过分散，计贼出来的那个出口左近不过有几百人，被那穷凶极恶的贼人一冲，便给冲垮了！”

&esp;&esp;其他几人连声啧啧，感叹计都的狡猾。

&esp;&esp;客商嘬了口酒，叹了一声：“不仅狡猾，还狠心哪！”

&esp;&esp;“这话怎么说？”

&esp;&esp;客商放下酒杯，又叹了一口气，声音压地有些低：“那计贼之所以能如此顺利地逃脱，地道是其一，这其二，则是有个好儿子！若不是他那义子在后边儿拼死拖延，指不定韦将军就能从那地道追上去！”

&esp;&esp;客商摇摇头：“那计都带了上千精兵突围，却只留了百人断后，这摆明了是让那百来号人送死啊……”

&esp;&esp;外头突然起了狂风，客商又压低了声音，甄珠便听得模模糊糊。

&esp;&esp;然而心脏却忽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她捂着胸口，连呼吸都屏住，一动不动地侧耳凝听。

&esp;&esp;顷刻后，狂风终于停息，那客商的声音也大了些。

&esp;&esp;甄珠也终于听清。

&esp;&esp;“……挂在城头示众了三日，那身子，都成血窟窿了，身上没一块儿好的，听说一人就杀了几十个官兵……到了诱使

&esp;&esp;汤阴县衙的县令主簿等官吏被换了一茬，但除此外，官兵对平民百姓秋毫无犯，就在昨日，大军也已经撤走。因此，短暂的恐慌后，普通百姓的生活便又恢复了平静，甚至兴致勃勃地谈论起几天前那还让他们惊惧不已的种种。

&esp;&esp;街面重新热闹了起来。

&esp;&esp;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

&esp;&esp;城门外，茶摊上，茶客们皆望着不远处的城墙，唾沫横飞地说着什么。

&esp;&esp;那被茶客们的视线聚焦的城墙，其他地方都是正常的青灰色砖墙，唯独一片，却氤氲着斑驳的暗红色，像一块难看的胎记，哪怕前几日下了一场暴雨，也未将那暗红色冲洗干净。

&esp;&esp;有胆小的，进出城墙时特意避了那斑驳暗红所在的方向，头也不敢抬地快速匆匆而过。

&esp;&esp;但大多数人，却是如茶摊的茶客般，指着那红色津津乐道。

&esp;&esp;“……老弟你来得晚了没看到，就前儿，那还挂着那贼首的尸体，挂了整整三天呢！吓得我家那婆娘三天不敢出城！……嗐，有何可怕的？娘们儿家家的就是胆子小。我们哥几个可是特意去看了，那人哟，头一天儿还能看着鼻子眼睛呢，别说，长得还人模人样得呢，可惜呀，天热，第二天那脸上就爬满了蛆！”

&esp;&esp;附和着男人的话，茶客中掀起一阵阵惊叹。

&esp;&esp;不远处的柳荫下站着双人双马，一个随从模样的低声对另一人道：“大人，走吧，再不走就赶不上韦大人他们了。”

&esp;&esp;方朝清收回视线，眸光一闪，随即轻轻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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