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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艰难,他才把‘偷窃’给换成了‘糟蹋’一词……阿启朝上古冷凝的背影看了看,复又埋下头专心致志搜刮露水,碧波打了个饱嗝,朝那个刚才还一双眼瞪得浑圆,现在服帖得跟小猫一样的可怜仙君看了一眼,叹了口气。上古神君沉睡的这些年,天启真神在三界里不知搜刮了多少好东西,把上古神君醒来后要用的东西备得齐齐整整,这身行头自然也不例外,虽不说多华丽,但碧波敢担保,天启真神备下的任何一样东西,除了上古神君,硬是没有一个人敢穿着出门。只是,它转着眼珠子朝敛眉的上古望去,心里嘀咕道:您千万年的道行,尽用来欺负晚辈,也忒不讲道义了。“途经此处,小辈顽劣,见贵山仙露爽口,不免多饮了点,还请仙君担待。”到底是自己这方先做了错事,闲竹又一副神情惴惴的模样,上古收凝了神力威压,难得多说了几句解释。“原来如此。”明知这解释着实牵强,闲竹还是不由自主的应和,但念及尚在山顶等着醉玉露的天后,脸色便有些发苦。上古见他这般模样,也知道这露水多半是为仙基浅薄的弟子准备的,道:“闲竹仙君无需担忧,明日我会让人送些筑基的灵果来,以示补偿。”筑基灵物在三界中只有罕见的洞天福地才有,闲竹见她神情坦然,随便夸下海口,便知这女仙君来历必定不凡。后池见他神色仍是不虞,眼底便多了抹不耐,眉微凝,闲竹见状,知其会错了意,忙道:“仙友海涵,今日师尊东华上君大寿,天后驾临,故小仙才来此取些醉玉露以待宾客……”他朝空空如也的小池看了看,见那低着头的小童将装满了醉玉露的葫芦系在腰间,不由得拱手道:“仙友可否将醉玉露割让一二,也好让我回了师尊。”明明是自家的东西,却像是在讨要一般,闲竹觉得满天下找不出一个比自己更悲催的人了,可一见那女子的神色,却偏生软了气,连一句硬话都说不出来。东华大寿,天后驾临……?上古眉一挑,朝身后的阿启招了招手:“阿启,过来,将乾坤葫里的醉玉露倒一半出来。”又转头对闲竹道:“尊师大寿,我们既然赶了个巧,理当拜访,不知可否?”“当然可以,贵客临门,师尊必然大喜。”闲竹一听上古愿意交还一半醉玉露,当即大喜拱手。阿启有些哀哀怨怨的挪着脚走过来,仰头道:“仙露离了我这乾坤葫定会灵气逸散,等上了山,你有了灵器,我再给你。”阿启看着不过几岁的年纪,在闲竹面前却别有一番威严老成,上古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眼底透着几分满意。闲竹原本以为这孩子只是面前女仙君家的仙童,此时听见他说话才正儿八经的打量了他一眼,心底暗暗嘀咕,好俊俏的小娃娃,随即又有些纳闷,这孩子的容貌怎会这般眼熟,仿似在哪里见过一般。阿启见他不答话,脸一板,道:“闲竹仙君,觉得这样可行否……”一个‘否’字拖得长长的,小眼扫来,让闲竹打了个激灵,忙道:“当然可行,当然可行。”上古见两人磨蹭,拍了拍阿启的脑袋,率先一步朝山外走去,碧波打了个转落在阿启肩上就不动弹了,闲竹在后急急跟上。未到片刻,便行到了山脚的石梯下,金辉银耀的石梯让两人一鸟都有些怔然,玛瑙开路,金粉铺面,这着实有些夸张了,上古暗暗沉吟,都说大泽山的东华上君是个清心寡欲的老仙君,怎么喜欢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闲竹见他们停住,苦笑一声解释道:“仙友见谅,师尊当年对人曾有一诺,言在他寿宴之日必会好好打点这上山的石梯,以待那人到来,是以每年都会如此折腾一番。”既然是与人有诺,那倒是无妨,上古点了点头,再看了看,觉得顺眼些了,道:“听你这话,那人竟是到如今也还未来?”闲竹点头,神情有些追忆怅然:“允诺至今,已两百年有余,况且诸位仙友上山都是驾云,这石梯布置了几百年,倒还真没人走过。”听起来这话不无怅然,上古懒得打听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反倒觉得这石梯布置了两百年都无人走着实可惜,遂牵着阿启朝石梯走去。闲竹跟在他们身后,愣道:“仙友,驾云上山只需片息光景,这走石梯,恐怕要个把时辰……”“无妨,素闻大泽山乃三界福地,我正好可以观赏一番。”可是仙邸里的天后还在等着醉玉露啊……闲竹哀叹一声,见前面女仙君的身影一步一步,闲散之至,突然想起一事,提声问道:“刚才一时情急,还未问及仙友仙号为何?”已经走得老远的女子停下脚步,挽袖处的火凤展翅欲飞,回转头,凤眉垂下,道:“仙号?”她微微勾唇,神情淡然:“这我倒是有的,百年前我唤后池,如今你可以唤我一声上古。”说完她转身一步一步朝山顶走去,闲竹愣愣的立在原地,看着前面似真似幻在石梯上缓行的身影,突然风马牛不相及的有种老泪纵横的感觉。这石梯他打点了两百年啊,明年总算可以歇一歇了,感慨完后才彻底反应过来刚才那女仙君说了什么,腿一软一个踉跄直接从石梯上滚了下去。‘砰’的一声响,上古回转头,见草丛里一阵窸窣,半响不见人影,忽听一声惶恐声至:“神…神…君,小仙容服不整,愧见圣颜,神君……神君先行,小仙随后紧至。”声音哆哆嗦嗦,上古挑了挑眉,牵着偷笑的阿启信步朝大泽山顶而去。半响后,草丛里爬出个惨不忍睹的身影,哀嚎起来:天啊,我居然把上古神君当成了小贼……他百年前未去参加白玦真神的婚礼,自然是不知道觉醒了的上古真神真容为何,如今想来,才明白她未一开始表明身份的原因。火凤为翼,帝龙踏足,这天上地下,九州八荒,三界众生之中,除了真神上古,又有谁有这个能耐?闲竹跌跌撞撞的起身,挪着小步爬着石梯一步步小心追去,在上古真神头上驾云,他可还没修炼出这个胆来!先不管山脚下的混乱,仙邸大堂中管弦丝竹,莺歌妙舞,座下的仙君相谈甚欢,天后高居上座,东华和景昭坐其左右。这时距离天后驾临已过了一段不短的时间,原本天后打算喝过了醉玉露,说几句客套话便离去,但半个时辰过去,前去取露的闲竹还没有踪影,东华望着天后渐渐有些不耐的神色,也耐不住一张老脸频频朝大堂外望去。堂中众仙看出了端倪,喧嚣玩闹之声也淡了下来,望着天后的神色皆有些惴惴。半山腰里,牵着阿启的上古仍是不紧不慢,碧波则干脆窝在阿启怀里睡了起来。闲竹仍旧吊在他们不远处,小心的跟着,遂……大泽山几百年没人爬过的石梯上形成了一道奇特的风景线。又小半个时辰后,三人终于爬上了顶头,闲竹望着不远处的仙邸,顿时有种如获新生的感觉,不管如何,这压下来的泰山就得担在师尊身上了。只不过,众人没发现,那原本在广场上懒洋洋躺着的数十只凤凰,在上古出现的一瞬间,全都单脚叩地,在地上瑟瑟发抖起来。神兽的感知一向强于一般仙人,从这点来说,倒也没错。门口守着的仙童见闲竹出现在仙邸前,大喜于色,急忙跑来:“师叔,师祖问了好几遍了,您怎么才上来。”话一说完,朝一旁的上古望了一眼,就给愣在了当下。闲竹见自家弟子如此撑不住场面,早就忘了自己刚才的熊样,呵斥道:“慌慌张张,成何体统,快去禀告师尊,就说神……贵客到来。”小童被惊醒,见向来好说话的师叔色厉内荏,也不惊慌,忙吐了吐舌头道:“师叔,您还是快将醉玉露呈进去吧,天后陛下还等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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