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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节（第1页）

&esp;&esp;见她也不是玩笑，极认真的，又有点羞赧像是犯了错眼神愧疚，桓行简怔了怔，无奈一笑：

&esp;&esp;“我不是这个意思，”说着忍不住刮了下她鼻梁，“你真会先发制人，显得我心胸狭隘了。”

&esp;&esp;他手一伸，想抚她鬓发：“你头上桃花哪里得来的？是辅嗣为你戴上的？”

&esp;&esp;嘉柔偏过脑袋，脑子里顿时滚过萧弼那句话，竟是钻心的痛：“是，他也许觉得桃花很美，所以替我戴了，我不忍心让他愿望落空。”

&esp;&esp;桓行简不以为然一笑：“看来，除了对我心硬，你对谁的心都很软。你说过，草木有心，戴着罢。”

&esp;&esp;嘉柔本以为他要动怒，忙错身从旁侧过去心里发愁想着自己到底去哪里落脚才好？去夏侯府？不成，如今人人自危……除却夏侯府嘉柔再想不出别的住处来，又思量着不能带崔娘，自个儿住几天观察观察才行，可自个儿住好害怕……

&esp;&esp;一时间，把她为难地直搓帕子，惘然无措，身后桓行简喊住她：“衣裳脱掉烧了，再去沐浴，你现在情形也不好说我总不能把你扔出去，免得人说我桓家薄情寡义。到时，真的生病了再扔不迟。”

&esp;&esp;嘉柔脚步微微一顿，继续朝前走了。

&esp;&esp;回到园子，果真，一众人伺候她洗漱更衣，衣裳是拿干艾叶熏过的。捏着鼻子服下碗汤药，嘉柔叫苦，崔娘紧跟着让她用蜂蜜水漱了口，又朝嘴里一塞蜜饯海棠，压在舌下。嘉柔安静无比地坐在窗前，轻抚手底白纸黑字，出神无语了。

&esp;&esp;日后，大将军刘融撤军的消息传回洛阳。这一役，孤军深入，补给不足，退兵时被蜀将截在险要之地，苦战逃脱，好不狼狈。可大军尚未抵达洛阳，刘融的上表已经先飞帝京。

&esp;&esp;雍州刺史郭淮擅自退兵，军心涣散，既为先锋，临阵脱逃，当惩戒云云，又提征蜀将军桓行懋督战不力，意在言外。

&esp;&esp;太极殿上再次争执不休，小皇帝被吵得头昏脑涨，目光四寻，落到杨宴等人身上略不耐烦道：

&esp;&esp;“王师无功而返，自然当有人担责，郭淮既未得征西将军之命，不战而走，再领关西如何服众呢？”

&esp;&esp;杨宴持笏出列答道：“刺史守关多载，外征寇虏，内绥民夷，这次虽有过，功过相抵，陛下略作惩戒即可。”

&esp;&esp;小皇帝眼珠子咕噜噜一转，也颇是心烦：“功是功，过是过，什么叫功过相抵？”一面厌恶大将军等当初力主伐蜀如今徒损兵马辎重，关中怨声载道；一面又怀疑郭淮等西北诸将压根调度不动，两下生疑，好不窒闷。

&esp;&esp;等下了朝，来给太后请安时主动提起伐蜀一事，太后凤眸闪动，手底却慢条斯理裁剪着斜冗花枝，朝二尺高的瓶子里一插，说道：

&esp;&esp;“陛下，依我看刺史退兵倒及时，不退等着蜀军截杀吗？我虽是妇人，没上过战场，却也猜形势千变万化需为将者慧眼裁夺。不过，刺史和征蜀将军既然都有过，陛下贬他们的官也无可厚非，只是当初力主伐蜀的洛阳令李胜要怎么处置？他这一回，既被辟作征西长史判断错误，是不是也该受罚？”

&esp;&esp;小皇帝日渐成长，心事多了起来，面对太后，既非生母唯恐她后宫干政多有提防。这时，话不愿说尽，含糊一带而过，太后乜过来一眼：

&esp;&esp;“朝堂上，大臣们都怎么说？”

&esp;&esp;“他们说什么的都有，母后也知道，太极殿上动辄你一言我一语跟铜驼街上买卖人似的。你说服不了我，我也说服不了你。”小皇帝暗道吵闹时当真一点世家风范都没了，都乌鸡眼一般。

&esp;&esp;唯独中书令李丰几个，默不作声，但笑不语从来都是模棱两可的情态，小皇帝默默观察着这些人，心头惘惘。

&esp;&esp;偌大的太极殿上，人虽多，却更像空无一人。

&esp;&esp;这个时候，尚书郎卫会告假不出，不管大军几时抵京，也不管此战事后赏罚已经引得朝野哗然，他只关心萧弼的葬礼。

&esp;&esp;萧弼死在新植的樱花树下，蒿里地（10）

&esp;&esp;正始四年春，大魏伐蜀虽无功而返，幽州刺史毋纯却三战三捷，杀高句丽王，屠丸都，灭其国，收复先汉失地，此举乃中原王朝于东北方位最远一次征讨，大扬国威。

&esp;&esp;小皇帝听闻后，喜不自胜，因此一役毋纯迁为左将军，领豫州刺史。刘融看在眼中心里不大是滋味，草草跟小皇帝商议了寒食祭扫的事，回到府邸，只能悻悻地同幕僚道：

&esp;&esp;“毋纯，毋纯，这名字起的好果真我大魏纯臣。”

&esp;&esp;“横竖他是先帝使唤的一条忠心的狗，大将军不必多虑，”司隶校尉毕轨满不在乎地说，目光一调，朝对坐的李胜打个眼风，暧昧笑道：“公昭，新荆州刺史这临行前当去辞别太傅。”

&esp;&esp;杨宴冷哼：“不错，当去辞别太傅，太傅病得七荤八素，当初连太初的回函都不能写了，不知昼气渐暖，太傅缓过来没有？”

&esp;&esp;几人彼此汇了汇目光，刘融哈哈大笑，起了身，给每人舀酒续上，笑意骤收：“公昭，这一次还另有事相托。”

&esp;&esp;驱车往延年里去，这一路，梨花风起，流莺戏柳，日头明媚无匹，洛阳城的疫情见了回头，铜驼街上的行人又多起来。

&esp;&esp;府前家丁听来人自报身份，态度甚是恭谨，道：“请稍候，今日我家郎君恰巧告假皆在家中，容小人回禀。”

&esp;&esp;话说完，一路跑到后苑，桓行简正教嘉柔拉弓，不过立在旁边指点。嘉柔被他强行召来，只当看客，见他次次中靶瞧得有些吃惊。桓行简便把弓朝她手中一塞，引着她，拉弦开弓，嘉柔哪有这个力气，屏气凝神觉得肺腑都要卯炸了，也扯不动，倒不肯放弃把个小脸憋涨得红透，忽的吭哧一声，泄了劲，箭就掉在脚下。

&esp;&esp;真是丢脸，嘉柔有些难为情地把箭捡起，桓行简一哂接过：“你不是会骑马吗？我以为你在凉州……”

&esp;&esp;说着余光一瞥，家丁探头探脑的，好不焦急，桓行简那道含笑的目光便收回来，命嘉柔先回去。

&esp;&esp;“郎君，”家丁见他过来，迎了几步，“荆州刺史李胜来拜会太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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