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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节(第2页)

&esp;&esp;“他这信了个什么邪教?”外勤用能量检测器晃了半天,才小心翼翼地隔着手套捏起泥塑,“屋里供了一个四不像的妖王,还有一个以前没见过……呃,一棵水桶腰的树,底下写着……南疆碧涛大圣。”

&esp;&esp;“南疆碧涛大圣?”盛灵渊通过乌鸦听了这么个名字,莫名其妙地一挑眉,“没听说过这号人物。”

&esp;&esp;他俩已经落到了古墓入口,古墓早已经清理出来了,对外开放参观,墓道里阴冷潮湿,人工的灯具都断了电,宣玑收了翅膀,捏着自己一根羽毛,羽毛闪着幽幽的荧光,能当手电用。

&esp;&esp;盛灵渊又说:“那时候很多妖族都会自号‘某仙’‘某圣’之类,倒是不稀奇。”

&esp;&esp;“我记得,当时人族还有个段子。”宣玑说,“说九头大鸭子‘鬼车’奉妖王命守城,结果夜里喝多了,

&esp;&esp;地道极窄,两人走在其中都得略微弯腰,九曲回肠,一眼看不穿。

&esp;&esp;宣玑眼里全是盛灵渊的背影,一时居然没接上话。

&esp;&esp;盛灵渊不会吝于表达,假如有需要,他甚至会适当夸大,比如有时候他心里感觉其实是“一”,也能表达出“十”的效果,外人看着还挺真诚。这让爱他的人也好、揣摩他的人也好,都一起没底,不知道陛下一个灿烂的微笑中,到底有几颗牙是真心的。

&esp;&esp;但宣玑知道,有一些事,灵渊是不谈的。

&esp;&esp;他幼时不与人谈母子之亲,少年时不与人论剑,东川付之一炬后,他就不再说兄弟手足。

&esp;&esp;偶尔与人提到“母后”陈氏,盛灵渊永远是千篇一律的几句——从陈氏德行和功绩夸起,用一堆浮夸的排比句堆砌完,最后简单表示一下自己“母恩难报”……所以干脆也不打算报了,像篇几十年没更新过的演讲稿。

&esp;&esp;他不怎么说陈氏的坏话,就像他也不怎么说天魔剑的好话。如果要对外人评价剑灵彤,舌灿生花的盛灵渊立刻就会词穷起来,除了“相伴多年”和“忠义可靠”之外夸不出别的,宣玑一度怀疑,除了丹离与宁王等少数几位看着他们长大的,自己在当时很多人心里,就是个经典的老实人形象。

&esp;&esp;至于东川,阿洛津活着的时候,盛灵渊每每对人提及那货,都是一肚子愁,头疼他长得还不如族里的小丫头们茂盛,脾气又臭又混蛋,没事还爱钻个牛角尖,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长大。可是猴年马月没到,巫人族就没了。从那以后,阿洛津在他那里,再也不是让人发愁的熊孩子,盛灵渊不遮掩阿洛津的功与过,站在人族立场上,他嘴里的阿洛津是盟友,是让人惋惜的少年族长,其叛离与入魔是人族的莫大损失……他从来不说痛失阿洛津、亲手斩下四万多巫人头颅对他自己意味着什么。

&esp;&esp;这还是宣玑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是计划赶不上的“变化”,搞不好,最后仍要以鸡飞狗跳收场。

&esp;&esp;那怎么办呢?

&esp;&esp;大概会在……很漫长的光阴里,再和不理解的家人们慢慢和解吧,也算是从日常琐碎中砸摸出一波三折的滋味,酸甜苦辣地过一生。

&esp;&esp;等苍颜白发时,一起坐在公园里下象棋,还要因为谁悔棋谁作弊吵得谁也不理谁,躺下睡觉也背对着背,第二天清早起来面面相觑,一对老糊涂只记得刚打完架,谁也想不起因为什么,再莫名其妙地和好。

&esp;&esp;盛灵渊微微出了神,他俩分明没有连着共感,不知为什么,他却仿佛在宣玑眼里看见了一生。

&esp;&esp;他正要说什么,突然一愣,“等等,你感觉到了吗?”

&esp;&esp;宣玑回过神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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