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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此刻,对方那只不安分的手蓦地改变方向,急转直下,钟云从在他耳畔叹气:“真的不想吗?”这句话犹如点燃的引线,让他身体里的那股燥热化为一丛不管不顾的烈焰,将他勉力维持的理智和清醒化为一团灰烬。苏闲缓缓推开怀中的人,抹去他额角上细密的冷汗,下巴蹭过他侧脸起伏的线条,最后吮住了他的嘴唇。那头野兽,终于彻底失控,破笼而出。以后宿舍里的铺位实在是不够宽敞,一个人睡着还好,两个人躺着就实在过于勉强了。苏闲不愿挤着钟云从,选择了侧卧,囫囵对付了半个晚上。这样的姿势注定了不会舒适到哪里去,尤其身边还趴个大暖炉,苏闲才阖眼没多久,天蒙蒙亮的时候就醒了过来。他一触手就摸到对方腰上汗津津的皮肤,心头莫名一跳,忧虑的同时又有些过意不去——他的烧显然没退,还出了不少汗,这样的局面自己难辞其咎。还是太胡来了。他有些懊悔,并非因为钟云从,而是针对自己——自制力太差了,被人一带就跟着跑了。其实对这件事本身是不排斥的,尽管在这样的狭窄单人床上的体验好不到哪里去,加上顾忌着对方的身体状况,只是浅尝辄止,但就像是年少时吸入的第一口烟草和酒精,它会让你眩晕,让你不适,却会勾着你成瘾,让你食髓知味。苏闲无声地吁了口气,强迫自己的大脑进行自我清空,可有些念头简直有毒,一旦动了就好像注射了一针强效的催情剂,情动的效果立竿见影——他呼吸紊乱,心率混乱,身体也开始发热。简直就是一口气灌了一百瓶假酒。与他近距离接触的钟云从在第一时间就察觉了征兆,即使他还迷迷糊糊不甚清醒,但同性之间总是互相了解的,他低低地笑出声:“要不要帮你?”他睁开眼,笑吟吟地凝视着苏闲的侧颜,鼻息慵懒地喷在他的耳畔,苏闲能隐约感受到对方胸腔愉悦且略带恶作剧的共鸣,忽然有种全身血液都一鼓作气上头的感觉,晕晕乎乎的,为了避免失态,他索性完全背过身去,将自己的反应藏得严严实实:“谢了,不用。”然而他的伴侣还是从他略微发红的耳廓里看出了些许端倪,钟云从忍不住伸手捏了一下,而后贴到他后背上心脏正对着的那个位置:“心跳很有力……看来你很健康。”苏闲被这么一番调侃,好气又好笑,又发现他的体热似乎又上升了,便在他颈窝处探了一下:“感觉怎么样?”他的本意是纯粹的关怀,可架不住有人把他曲解成十八禁——“啧,我以为你脸皮这么薄问不出口呢……让我组织下语言,想想该怎么发表感言。”苏闲没忍住,恼羞成怒地翻过身:“……不是问这个。”说这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心虚,这种事两个人都是参与者,没法直观地感受对方的感受,但也能体会个七七八八——结论就是还是需要再接再厉。不过肯定不是现在。觑见了苏闲的面色之后,钟云从整张脸埋在枕头里,肩膀一抽一抽的,笑的跟只山东大鹅似的。苏闲被他捉弄的很有些无奈,视线掠过他的肩,顺手拉上被子,接着起身下床。天还没大亮,他视力本就不好,摸索了一会儿才捡到散落的衣服,刚把衬衣套上,扣子才系上一半,就听到床上的人翻了个身,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苏闲手上的动作停顿下来,下意识地侧过脸,余光在他脸上打转。光线太暗,他看不清钟云从的表情,直觉他是笑着的,然后就听见他的声音。“除了床太小,其他都很完美。”苏闲意味深长地盯了他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那下次换张大的。”他的语气,再加上衬衣未扣好的前襟里若隐若现的胸肌,让钟云从又开始心猿意马,如果不是身体不争气,一句“下下次再换好了”就要脱口而出。被高烧折磨着的大脑没多久又开始发晕,他趴在枕上,很快又陷入到半睡半醒的状态。不多时,他感到苏闲又坐回了床边,随即额头上一片清凉,他恍惚睁眼,发现苏闲手里多了一块湿毛巾。他伸手想握住他,却被按住了:“别动,你身上出了很多汗,我帮你擦擦。”发热,再加上一场□□,尽管对方已经尽量温柔,但还是让他捂出了一身热汗。“不是说感冒本来就要出汗吗?”钟云从含糊不清地为自己辩解,“这是自我治疗。”苏闲手里的湿毛巾滑过他的脖子,同时不轻不重地揉了下他的后颈:“这就是你胡闹的理由?”“不对。”烧得神志不清的病人转过脸冲他莞尔一笑,“你才是我胡闹的理由。”苏闲哭笑不得,把毛巾扔进水盆里:“都这样了,能不能安分点?”“我小时候,我妈也这样照顾过我。”钟云从的话题跳跃度极高,让苏闲摇头失笑:“怎么,我又让你想起你妈了?”“她比你啰嗦多了。”他没有意识到此刻的自己也在絮絮叨叨个不停,“改天我带你去见见她,你一定要记得嘴甜,她那个人脾气急,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念上半天,优点就是很好哄,说几句好听点的就行了……”苏闲手上的动作一顿,正要说些什么,他却不留一点间隙给他:“哦对了,她还特别欣赏帅哥,老说如果我要不是长得好看,她早把我扔了……你这么帅,她老人家肯定会喜欢你的。”苏闲沉默了一下,冷不丁地问了一句:“你妈妈……对你好吗?”“当然好了。”钟云从似是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问,懒洋洋地笑道,“她是我妈,不对我好对谁好?”苏闲淡淡一笑,没说话,掀开被子,继续帮他擦拭背上的汗。“我还养了一条狗,八哥犬你知道吗?满脸褶子,一脸苦相,不过倒是怪讨人疼的。就是脚太臭,那个味儿简直销魂……所以别人都叫它‘臭皮蛋’。”钟云从的眼皮越来越沉,“我们以后可以一起遛……”苏闲微笑着听他描述他们的以后,虽然他并不觉得他嘴里的画面会成真,但不想打扰他说话的兴致。钟云从迷迷瞪瞪地跟他说了一大堆,内容五花八门,从他的狗跳到小学时候收到的第一张纸条。“纸条上写了什么?”苏闲挑了挑眉,钟云从笑微微地看着他:“说放学想一起回家。”他忍俊不禁:“这种事也值得写张纸条吗?”“你懂什么?”钟云从甩了他一个白眼,“这种纯情的交流,堪比鸿雁传书。”“哦。”苏闲似笑非笑地瞅着他,手上的动作没有停,“那你跟人家一起回了没?”身上的黏腻感渐渐去了大半,钟云从舒服地眯起眼:“能不能有点出息?小学生的醋也吃?”“……胡说八道。”苏闲义正言辞地驳斥道,完了又继续追问,“那到底回了没?”“没。”钟云从换了个姿势,往他腿上一枕,叹了口气,“纸条刚到我手里就被老师抓了个正着,之后我到走廊罚站,放学还要留下来写检讨……写完之后,人家姑娘早就走了。”苏闲冷笑起来:“你上次还说你没写过检讨?”“……”钟云从万万没想到,自己一不小心就自打脸了,于是轻咳一声,强行挽尊,“你重点不对吧?这件事的重点是检讨吗?啊?”他又换了次水,一边拧毛巾一边心不在焉地反问:“那重点是什么?”“重点就是……我骗了你。”“嗯?”钟云从叹了口气:“其实那纸条不是给我的,是给我后桌的,让我帮传,结果我倒霉,刚传到我这儿就招来了老师。”苏闲大笑:“原来你是那只‘鸿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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