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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sp;&esp;差官点点头,朝陈谔作了个揖,径自出门上马去了。

&esp;&esp;“就凭这么一封信?”听到这里,刘鉴摇头苦笑,“能够捉拿到这人,明府可真是辛苦了。”

&esp;&esp;“系呀系呀,那些日北京城可算系被我翻个底朝天。所幸京城那个沈万三遭发配充军以后,敢公然讲这个名字的人毋算好多,虽费了九牛伊虎之力,幸好系不辱使命……”

&esp;&esp;陈谔一抓到沈万三,立刻将其关押起来。此后不久,少师姚广孝的那个“另委专员”也到了,正是工部都水司员外郎王远华。此人一到北京,马上就要密审沈万三。押送沈万三的那几个皂隶都由王远华亲自挑选,清一色都是没有家人的光棍。近两个月的时间里,一点消息也没有透露给外界知道。

&esp;&esp;刘鉴此时插口问:“可是四十九天?”陈谔掐指算了算:“二十二日,丙申……十一日,甲申……没错,正系四十九天。”刘鉴点了点头,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esp;&esp;四十九天以后,突然王远华派人来找陈谔,说已经把案子审清,沈万三确实有以妖法惑众之实,不仅如此,他还打算谋反,将造反所用的金银分别埋藏在北京八处地方。他要陈谔带着皂隶和沈万三去把金银挖掘出来,好最后定这人的罪名。

&esp;&esp;可是在挖掘过程中,奇怪的事情越来越多,沈万三绝口不提造反,只是直着脖子大呼“冤枉”,而那些皂隶们则红着眼睛一味狠打。陈谔几次开口让他们手轻一点,往日唯唯诺诺的皂隶竟不理会。等挖出、铸钟厂(1)

&esp;&esp;陈谔好歹是顺天知府,正四品的高官,王远华虽然不归他管,品级可要低得多了。陈谔反复追问,口气越来越是严厉,王远华被逼不过,这才只得解释说,那化名“沈万三”的乞丐原本是前朝钦天监监正的后人,他的先祖受命在北京城八处地点埋下了祈禳风水的镇物,以保元朝国运。现在既然要迁都北京,势必要将前朝的风水阵破掉,既然已经挖出了一处,这阵势就算是破了,其余七处,以及那沈万三的死活,也就不那么重要了。

&esp;&esp;此事就此告一段落,可是过不多久,北京城里突然有很多人暴毙。陈谔起先并不在意,但接下来的几天里,押解和责打沈万三的那些皂隶们也都接二连三、莫名其妙地死了。经过调查得知,那些暴毙的百姓都是曾经凌虐过沈万三尸身的人。陈谔难免有点慌神,他请王远华过府商议,可王远华总是支支吾吾地不肯明言,最近几天更是干脆躲起来不见了踪影。

&esp;&esp;说到此处,陈谔有些犹豫起来。刘鉴追问:“明府好像有什么心事?不妨直言。”

&esp;&esp;陈谔苦笑着回答:“……愚兄最近常发恶梦,时常系遍身冷汗而醒,恐怕也命毋久矣。今日原本就是来此借酒浇愁的么。我越想越惊,猛然望着贤弟乃,毋禁失态……贤弟毋得耻笑。”

&esp;&esp;刘鉴轻挥折扇,微微一笑:“鬼神之事,原本就扑朔莫测,明府担心祸及己身,这也是人之常情。”

&esp;&esp;“但毋基……”

&esp;&esp;刘鉴正色道:“明府是忧劳过了,以至于神思恍惚,您不会有什么危难的。下官一会儿就给您写道灵符,回去烧掉,用黄酒化开吞服,也就行了。”

&esp;&esp;陈谔听刘鉴这样说,才终于放下堵在胸口的大石头。

&esp;&esp;送走陈谔,刘鉴离开酒馆,和捧灯两人缓步往柏林寺走去。这时候天色已晚,街上行人稀疏,捧灯凑到刘鉴身边说:“嘿嘿,这回爷就算不说,小的也知道了沈万三的事儿。不过那草鞋的原委,还请爷给小的解说解说。”

&esp;&esp;刘鉴只是沉吟,并没有搭腔。直到回了柏林寺的寓所,捧灯掌上灯来,又帮刘鉴打了洗脚水、铺了床,还为他泡了一壶清茶放在床头。

&esp;&esp;刘鉴盘膝坐在床上,叫捧灯搬了把椅子坐在自己面前,这才开口说:“你说你已然知道了沈万三的原委,其实并不尽然。王远华可没对咱们的知府大人把实话给说全喽。”

&esp;&esp;捧灯一听这话,不禁眼前一亮:“小的原闻其详!”

&esp;&esp;刘鉴端起茶壶来轻嘬了一口:“……关于前朝风水阵的事儿,可能所言不虚,姚少师的钧令也不可能是假的。但结合这双草鞋,还有那么多人暴死的事情看,恐怕没王远华说得那么轻巧。这其中有王远华自己一个大阴谋在内。”刘鉴顿了顿话头,好像是试图在心里整理出一个详细的脉络来:“首先,要是关乎国运的风水阵,只挖一处地方应该不会那么简单地就破解掉。其次,王远华一到北京,就先审了沈万三七七四十九天,这事儿也大有可疑!”

&esp;&esp;捧灯忍不住插嘴:“《易经》上说‘大衍之数五十,其用四十九’,这四十九天之内,莫非王远华做了些什么?”

&esp;&esp;刘鉴“嗯”了一声:“这四十九天,他一定是在布置……”

&esp;&esp;话说到这里就停住了。刘鉴坐在床上,只是低着头把玩折扇,打开又合拢,合拢了又打开。捧灯看主人的神情与往常大为不同——刘鉴这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子,毫无牵挂加上天性想得开,平常什么事情都不放在心上,更不会挂在脸上,认识的人三成夸他“飘然有神仙之概”,七成骂他吊儿郎当。象今晚这样眉头紧锁,半晌不语,这种神情对于捧灯来说都相当陌生,所以他也不敢再多说话,甚至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紧紧盯着主人的眼睛。

&esp;&esp;过了好一会儿,刘鉴才长长地叹了口气,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说:“《镜鉴记》里记录过一种活祭之法,大违天和,难不成他王远华用的就是那种邪术?!”

&esp;&esp;“爷,《镜鉴记》不是早就失……”捧灯话说到一半,突然打了个哆嗦,赶紧缩缩脖子,“活祭?可是拿活人来祭祀吗?!”

&esp;&esp;刘鉴点点头:“正是。我听说沈万三被活活打死,又听老书吏说有不少人都去糟蹋他的尸身,那时候就开始怀疑了。你想,这当街对犯人行刑有哪个不是要严密防护的?如果事先宣明沈万三有叛国大罪还则罢了,一般来说,怎么可能人刚死就放任闲人上前践踏尸身?”

&esp;&esp;“那爷的意思是说,这都是故意为之?可他那干嘛要那么做呢?”

&esp;&esp;“如果说是要活祭,就可以解释得通了。所谓活祭,简略来说,是要先对祭品施以秘法,使其戾气大增,然后用非刑将其处死,再把尸身进行一番处理,用他身上的物件布下一个至寒至阴的阵。这样,就可以吸收相关人等的阴魂,用来破解咱们前面说过的那个前元风水阵了。”

&esp;&esp;捧灯胆怯地转头望一眼存放草鞋的书柜。

&esp;&esp;刘鉴颔首:“没错,那草鞋肯定就是活祭阵法的工具之一。”

&esp;&esp;捧灯不禁愤然:“姚广孝竟然使用这样邪恶的法术,始作俑者……倒不怕断子绝孙!”

&esp;&esp;刘鉴摇头:“这件事儿,我看姚少师未必知情,八成是王远华自作聪明。”

&esp;&esp;“啊?照爷说起来,这王远华可真是胆大包天哪。”

&esp;&esp;“唔,他原是稽疑司的人,这稽疑司又是诚意伯刘基所建,诚意伯在世的时候,姚少师就和他意见相左,现在王远华不遵少师之令,也在情理之中。正邪之道咱们先不去考虑,王远华如此所为,或许倒也是最简便、最有效果的办法之一。”

&esp;&esp;“那些老百姓的性命呢,就不算数了?爷,您平日里可不是这么教导小的的。所谓‘上天有好生之德’……”

&esp;&esp;“你以为,我把草鞋挖回来是什么用意?我如果不这么做,恐怕连咱们的知府陈大人都性命难保了。”

&esp;&esp;“原来如此,”捧灯刚松了一口气,突然又想起一件事来,“爷,可是您这么一来,不就破了王远华的阵法吗?他又岂能与您善罢干休?”

&esp;&esp;刘鉴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你倒不必为我担心。、大五行(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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