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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是不敢抬头。凝视着自己白皙水嫩的手指,柳婧低低地说道:&ldo;邓郎,回洛阳吧。如果这次你被皇后娘娘押着成了亲。我或许会特意赶到你的婚宴上,为你敬上一盅酒!&rdo;她不敢看向他,只是凝视着车板微笑道:&ldo;我父亲说过,如果一个男人,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让女方的父母安心,那他必然无心与她厮守。&rdo;浅浅笑着说到这里,她又道:&ldo;我与郎君于八年前结缘,到了如今,种种牵绊。是忧是喜。都已扯不清理不尽。不过郎君可能从来不知道。我有一个把女儿当成了稀世珍宝的父亲。他从小便对我说,这个天下,没有任何人值得我自贱为妾……我虽是不明白父亲为什么总是这样说。不过我从小听到大,也被同化了。总觉得自己是绝对不会为人之妾的。&rdo;说到这里,她终于抬起头来。第一次,她在邓九郎冰冷的,没有感情地眼刀中,没有躲闪没有回避。她直直地看着邓九郎一会,突然倾身向前,柳婧把唇凑到了邓九郎的耳边,呢喃地说道:&ldo;邓擎,不管是八年前还是八年后,便是你是南阳邓九,便是你权势无双,我也从来都不觉得,成为你的妾室是件值得荣幸得意的事。你虽贵,我亦不贱!&rdo;慢慢的,一字一句地吐出这句话后,柳婧似是用尽了力气,也似是疲惫了。她无力地缩回自己的位置上坐好,微微垂着眸,阳光照在她白皙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有一种不知是忧伤还是惆怅,在她的眉眼间慢慢流动。在一阵短暂的安静过后,柳婧不知想到了什么,苦涩地一笑。她在深吸了一口气后,再次抬起乌黑水润的眸子定定地看着他,语气不再像刚才那么温软,而是增加了几分沉哑,她浅笑得近乎取笑地说道:&ldo;九郎,这场你我之间的战役,你已是三次惨败了。&rdo;顿了顿,她昂起下巴,骄傲地说道:&ldo;做为当世数一数二的男儿,天下闻名的邓阎王,我想,接下来的战役,可止于我们两人之间,不必祸及家族。&rdo;她站了起来,&ldo;你是邓九郎,别做让我看不起的事。&rdo;明明是坚硬得不得了的话,从她的口中吐出,却让他感觉不到强势。邓九郎冷笑出声,他待讥嘲她几句,一眼瞟到柳婧红了的眼角时,那话便给咽下去了。但是,不管是他还是她,心里都明白,这一次,他确实是败了。八年前,他败在她手中,她连夜逃离,他念了她数年。一年前,他看着她离去,他一觅便是数月。而现在,她算计他,在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自以为她已完全纳入他的股掌中时,生生给他一个耳光,让他发现他从来就没有掌握过她,让他只能和前两次一样,饶有冲天权势,也不得不看着她越离越远。虽说,这汝南一地,柳婧已不可能轻易离开。可她说得对,这场战役是他与她的,他做不来,也不愿意做胁迫家人逼女就范的无品之事。更何况,她从来就不是一个普通的商户女,她是柳婧,她是他唯一花了七年时间掂记,花了八个月追寻,花了四个月等侯的女人。邓九郎在冷笑中,不受控制地向柳婧盯来。此刻的她,与他以往见过的任何一次都不同,与八年前的她也不同。她声音温软,说话是那习惯的慢条斯理,可那吐出的内容,却字字如刀,带着一种无法形容无法表达的坚定和自信。她这般站在那里,这般看着她,仿佛真如她自己所说的那样,&lso;他虽贵,她亦不贱!&rso;看着这个既陌生又熟悉的柳婧,邓九郎凝视着她的双眼,已黑沉得透不过光来。这样的她,让他无比的震怒,让他想要冷笑,让他想要重重地给她最为刻骨铭心的教训。让他想到她一面对着自己软语温存,言笑晏晏,一边却冷漠的理智地计划着逼他远离,那心就绞闷成一团,难受得喘不过气来。可他什么也没有做,只是这样姿态高雅贵气十足的坐在马车中,冷冷地看着她。在邓九郎凝视她时,柳婧也在瞬也不瞬地凝视着他。感觉到他目光盯迫时的威压,她脸色有点煞白,可她的双眼,一直放在他脸上没有移开。时间每过去一息,便少了一息,她想好好看看他。她是喜欢他的。可她必须离开他。壮士之所以断腕,是因为那腕上的疮已化脓,已腐臭,不割舍,连累的是生命。而他对她的那点牵引,便如那生了疮的腕,虽然割舍时痛楚难当,但又必须割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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