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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菊从
日色挫西,一辆马车停在郊外的花神庙前,车帘掀起,探出一张年轻姣好的脸。她望着这座冷冷清清的小庙,眼中透出凄楚之色,抿着嘴唇,良久才下了车。已是深秋时节,庙前两株银杏叶子金黄,晚风一吹,打着旋儿如蝶飞舞,扑地无声。庙里只有一个老庙祝,穿着青布袍子,坐在灯下看着一卷经书。她走进来,他也不多看一眼。木雕的花神娘娘凤冠霞帔,璎珞缠护,甚是华丽。她手中拈着一朵牡丹,唇角含笑,慈眉善目地注视着来人。她拈了香,屈膝跪在蒲团上,仰头望着花神。殿堂四周昏暗,灯光中的神像仿佛漆黑苦海中的慈航,救度众生。
日色挫西,一辆马车停在郊外的花神庙前,车帘掀起,探出一张年轻姣好的脸。她望着这座冷冷清清的小庙,眼中透出凄楚之色,抿着嘴唇,良久才下了车。
已是深秋时节,庙前两株银杏叶子金黄,晚风一吹,打着旋儿如蝶飞舞,扑地无声。庙里只有一个老庙祝,穿着青布袍子,坐在灯下看着一卷经书。
她走进来,他也不多看一眼。
木雕的花神娘娘凤冠霞帔,璎珞缠护,甚是华丽。她手中拈着一朵牡丹,唇角含笑,慈眉善目地注视着来人。
她拈了香,屈膝跪在蒲团上,仰头望着花神。殿堂四周昏暗,灯光中的神像仿佛漆黑苦海中的慈航,救度众生。
“信女夏氏,愚蠢驽钝,痴心错付,而今深陷苦海,听闻娘娘法力无边,还望垂怜则个。”幽咽的声音细微如青烟,带着哽咽,颤颤巍巍,上达神明。
她拜了三拜,直起身来,两行泪水顺着消瘦的脸颊滑落。
花神眼眸微动,似有恻然之色流露,细看不过是光影浮动的错觉。
章父生前好种菊,章府有一片菊畦,每到秋季,金黄浅紫,淡绿粉红,各色菊花开放,灿若锦屏。章父过去常和吕大学士在菊畦里赏花饮酒,谈古论今,碰上好月色,两人觉都不睡。后来一个离世,一个离京,章衡见这些花兀自开得热闹,倒有些凄凉,便也请好友一二来赏花。
这日上午,刘密应邀来到章府,见章衡正在练剑,笑道:“我来陪你练练。”
章衡弃了剑,与他对面立定,因是寻常切磋,也不拘什么礼数,直抢上前,挥拳向他胸口。刘密身子一斜,反手切他手腕。不到半盏茶的工夫,拆了十几招,看着你来我往,眼花缭乱,不过是闹着玩。
廊下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双手拢袖,安静地注视着露台上的两人。
那目光中的偏倚,刘密不难察觉,一如每日相见,不知所起。掌风骤疾,章衡不想他突然发难,被他一掌推下了露台,半空中腾身一转,落地站稳,有些奇怪地看着他。
廊下的人拍手笑道:“还是正林厉害!”
刘密站在露台上,逆着光,脸上神色不明,默了默,下台拱手致歉:“丽泉,对不住。”
章衡笑了笑,道:“是我大意了,不关你的事。”
“分明就是技不如人,偏说是自己大意,红纸裱灯笼,装面子。”晚词走到刘密身边,挑眉斜眼看着章衡,那神情好像是自己打赢了他一般。
刘密忙道:“确实是丽泉大意了,真要比试,我也未必能赢他。”
章衡看着晚词,心想要是打他一顿,和赵小姐的亲事多半没戏了,抿了抿唇,吐出一句:“山中竹笋,嘴尖皮厚个头矮。”说完,扭头走开了。
晚词一时想不到词来回敬他,气得干瞪眼。
刘密看她这样,不禁笑了,捎带着一丝叹息道:“你们两真是冤家。”
章衡没听见这话,晚词听见了,却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三人走到菊畦,只见白菊如雪,飘若浮云,紫菊秾艳,蕊泛流霞,金菊璀璨,芬芬夺目,更有稀罕的绿菊,真个斗万样花巧,美不胜收。
吃了几杯酒,晚词提议联诗,她刚起了个头,一名丫鬟走过来福了一福,对章衡道:“少爷,四小姐来了,非要见您不可。”
章衡有十几个堂姐妹,这位四小姐章珮年方及笄,乃安国公正室嫡出,自幼聪慧过人,姿态出众。姐妹中,章衡与她最为亲厚,闻言便让晚词与刘密稍等,自去花厅见她。
章珮坐在椅上,望着哥窑胆瓶里盛开的黄菊,眉心微拧,神色有些苦恼,手中的扇柄轻敲着桌面,发出不安的节奏。
章衡走进来道:“四妹妹怎么来了?听说你与汪家的二少爷定亲,我还未去道喜呢。”
章珮转眸看着他,双手攥住扇子,道:“六哥哥与汪如亭似乎交情不错。”
章衡点了点头,向她旁边的交椅上坐了,道:“怎么了?”
章珮道:“他是个怎样的人?”
原是来打探消息的,章衡笑起来,正要开口,章珮又道:“好听的话我已听得够多了,六哥哥不必再说,你只告诉我他有什么不好,我心里也有个数。”
章衡一怔,为难道:“四妹妹,你这叫我怎么说?如亭青年才俊,人是不错的,但人无完人,他的不好,别人未必没有,你知道了又能如何?徒增不快罢了。”
章珮站起身道:“我是不能如何,但我不想被蒙在鼓里。婚姻大事,我做不得主,难道我连弄明白的权力都没有么?”说完这话,胸口起伏不定,情绪激动得脸色泛红。
章衡无言以对,换做别人倒也罢了,他实在不愿在背后说朋友的不是。
章珮抓住他的衣袖,语气软了些,道:“六哥哥,我知道你和别人不一样,别人不敢做的事你敢做,别人不敢说的话你敢说,你告诉我,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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