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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还能安睡如常,看来已是对苍赫失望了吧。”飘忽的语声突然响起,房内,月色淡淡的洒落,本是一片沉静,却因那语声而骤然添了森森的鬼气。“那件事殿下也该听所了,阵前出了反叛之人,祁诩天生死不明,苍赫军军心涣散,虽还在城下,但看来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黑暗中忽然出现的暗影站在角落,仍是宽大的黑袍,兜帽下显露的青白在幽暗之中呈现出诡异之色。祁溟月从床上坐起了身,对曳幽所说的话并没有太大的反应,“深夜来访,只是为了将溟月已知晓之事再说一遍?”“殿下自幼便是不凡,而今自然也不是常人可比,曳幽只是怕殿下在这时候做出什么不智的事来,对你没有好处。”阴阴的话语声远远的,却如近在身侧,祁溟月注视着曳幽,眼眸中静如深潭,“曳幽大人手段如何,溟月岂会不知,连心蛊毒所受之苦至今未敢忘记,遣公主来苍赫为妃,还有利用韩冀父子,到之后江湖中以凌希阁抢夺澜瑾,以溟月所知,安炀早对天下有意,而今这一战也只是早些或是晚些,溟月如今身在安炀宫中,又失了功力,知道了苍赫军中之事又如何,也只能喟叹一声罢了。”静坐于床上之人微微垂着首,言语间仍是冷静的淡然,曳幽立在阴影之中,望着早就被其关注的苍赫太子,掩于兜帽下的脸上不知是何表情,“看来殿下对江湖中的事倒是熟知的很,当年殿下出宫办事,江湖中便出现了水月公子,语声很少现身的暗皇同进同出,杀了澜瑾,破坏了安炀夺天下的大计,想必此事殿下也很清楚了。”曳幽话中有话,看来已知他便是水月,只是对父皇的另一身份却是不明,不然便不会说出这些话来,祁溟月稍觉放心,但想到祁诩天至今生死不明,他张口欲言的动作一顿,搁在身侧的手已是紧握,启口的话音却平静的听不出丝毫起伏,“不错,溟月便是水月。”黑暗中的人影发出了几声令人悚然的轻笑,祁溟月不为所动,曳幽却自顾着低叹了一声,“殿下既然承认,我便也不多言了,只是不知,为何苍赫有难,那暗皇却毫无动作,老夫本还盼着他能在关键时刻在苍赫内再生一把火,如此一来,得到苍赫便轻松一些了。”那江湖人素来与朝廷不和,苍赫与安炀大战之时,正是他出手的好时机,科协却不见他有所行动。不错,倘若在苍赫有难之时,江湖中再生战火,即便苍赫国力强盛,也将处于危险之境,可惜曳幽打算的再好,却不知暗皇的真实身份为何,也不知江湖中的势力大半已在他控制之下,祁溟月在曳幽遗憾的叹息之后,也叹了口气,“苍赫已危,父皇不知所踪,溟月对安炀而言已无多大用处,却不知何时才能离去。”眼见祁溟月已有些颓然,心生去意,曳幽语声愈发笃定起来,“殿下想要离开?我王怕是不会允许,不过……即便他允了,老夫也不会答应。”要得到这天下,必灭苍赫,在苍赫皇子中最为出色的祁溟月更是留不得。而今苍赫即将落于手中,而祁溟月就在眼前,功力被制,只要他一抬手便可取了他的性命,一想到天下将是唾手可得,他便兴奋不已,只待搜到了祁诩天的尸体,不论连慕希如何不愿,祁溟月也必须死!曳幽在说出那句话之后,一瞬间的杀气浮现,祁溟月并未忽略,虽然只是刹那之间,那杀意也极为浅淡,难以察觉,但他却能肯定,曳幽早已有心杀他。“看来,溟月此生是难以再回苍赫了……”意有所指的说出了这句话,祁溟月轻而缓慢的语声带着些惨然,听了这句话,黑暗中的人影向前踏了几步,房内顿时响起了几声诡异莫名的轻笑,“殿下已料到结局为何了,能让苍赫太子语出哀叹,曳幽实在荣幸。”语音中带着明显的愉悦,站在房内正中,月光在映照下可见黑袍外几缕灰白的发色,如鬼魅般的身影虽然就在祁溟月身前,却感觉不到丝毫活人的气息,有的只是如死一般的沉寂,那些灰衣人是曳幽所炼制的人蛊,才会成了那诡异的模样,曳幽自身竟也如那些人一般,不知黑袍之下的他又是如何……“溟月可否知道,是否我非死不可?”好似已对自己的将来的命运妥协,祁溟月收回了打量的眼,叹息的往后倒去,倚在了床上。“知道自己将死,殿下犹能如此安然,实在是难得。可惜,殿下活在世上,曳幽便会不安,为了这天下,你也只能一死了。”曳幽的语声中带着赞叹还有不少的遗憾,望着祁溟月的眼神却已如望着死人一般。不论祁溟月暗中有什么打算,他都不会让他再有施展的余地,这几日已加紧了人手搜捕祁诩天,只要一找到他,不论死活,祁溟月都不能多活一日。在那故作遗憾的话语声中,有着不容错认的喜色,祁溟月眸色低垂,眼底浮现出一丝冷笑,越是自大之人,便愈是不堪打击,再过几日,不知曳幽是否还笑得出来。与此同时,他心底另有一种感觉,曳幽在话语间所透的杀意中,不经意的流露出某种急迫,过去他确实揽过安炀设计之局,但即使如此,曳幽对他的防备也过甚了些,若非父皇下落不明,留着他还有用,曳幽恐怕立就会对他出手,不知其中又有何原因……“不知为何,溟月有种感觉,曳幽大人像是巴不得我早些消失于世,难道溟月与你之间有过何种深仇大恨不成?”忽然抬首往曳幽望去,祁溟月的眼神让黑暗中的人气息一顿。祁溟月竟是觉出来了。黑暗之中,曳幽掩于帽下的眼中目光一闪,“不愧是溟月殿下,对于你的性命,老夫确实势在必得。”话音落下,祁溟月眸色一凝,再仔细往曳幽瞧去,却见房内的身影似乎融入了黑暗一般,逐渐消失在了眼前。曳幽不言原因,祁溟月便更是觉得其中有所古怪,带着些深思之色,他倚在床头的姿势未变,望着床边的帐幔,心神却逐渐远去,各种纷乱的猜想浮上心头,深沉如水的眼眸里终于再不复先前的冷静,父皇……自曳幽出现便始终紧握的手缓缓放了开来,只有他自己清楚,望着曳幽之时他耗费了多少的心力才克制住了心中的杀意,望着掌心的伤痕,祁溟月眼中的冷意逐渐升起,眼下还不是动手之时。他必须等。必须等。阖起了眼,如同压抑着什么,再度握紧了手,鲜血由掌中滑落,他却丝毫未觉,安炀已渐入掌控,但父皇至今生死不明,即便他拿下了安炀,又如何?他要这安炀做什么?他要的,只是父皇一人。当初连慕希施毒,他本可防备,却未躲开,本就是为了将计就计,知道父皇定会知晓他的心意,他本待着两人可里应外合,却没有料到苍赫竟会生出内乱。相信父皇不会轻易被人算计,相信父皇不是他人随意可伤,从来都将他人视作棋子的男人绝不会这么简单便掉入他人的陷阱……理智上这般说服自己,但,心里那仿佛被利剑刺穿一般的痛楚却仍没有半点消减。倘若如何当真被人所伤……或是……咬紧了牙,注视着房内某处的目光如水,却非温润的淡然,而是如同翻涌的巨浪,有着可将任何事物覆于其下的决然冷厉。月色被云絮遮掩,夜色渐沉,独坐房内之人丝毫不觉时光的流逝,微敛的眼眸中神思起伏,沉寂许久的房内弥漫着浓浓的冰冷萧杀之气,突然间,有细微的足音在房内响起,惊醒了沉浸在自己思绪中的祁溟月,待他发觉之时来人竟已近床边。猩锈的血气近在咫尺,他猛然睁开眼,抬手欲击,心头却忽然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正在迟疑之间,来人已将他压在了身下。炽热的吻带着他所熟悉的霸道,不容他有半点闪躲抗拒,按在脑后的手缓缓施力,在他口中掠夺着,舌尖由上腭之处轻轻扫过,又往更深之处而去,仿佛觉得如此还不够,祁溟月抬起的手环在了对方的颈上,不顾一切的回应着,激烈的吻使得唇上有些微痛,他的心中却如卸下了重石,骤然而起的喜悦让他只能抱紧了眼前之人,双手不由自主开始颤抖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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