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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节（第2页）

&esp;&esp;顾云嵩眉眼更加柔和，却摇了摇头：“她不愿纠缠进京城的桩桩件件，若可以，臣也只想同她一起归隐山林，远离了庙堂才是。”

&esp;&esp;祁宥也客套地回答：“将军正值盛年，哪里能急流勇退呢？怕是父皇也不肯轻易放人了。”

&esp;&esp;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说了好一会话，才准备就此别过了。

&esp;&esp;顾云嵩扶着崔锦之踩上马车的脚踏。

&esp;&esp;那女子身量纤弱，步履缓慢，纵然看不清容颜，只看周身的气度从容自得，高华清雅，引得众人悄悄侧目。

&esp;&esp;可祁宥只随意瞥了一眼，正要朝着宫中去，只见一阵朔风呼啸，女子帷帽外的轻纱被撩动开了，露出她光洁流畅的侧颈和玲珑莹白的下巴来。

&esp;&esp;只窥得一角，便知绝色。

&esp;&esp;祁宥眸中的散漫却顷刻间荡然无存，一双狭长秀丽的凤眸微微上挑，带上了几分寒意。

&esp;&esp;他不着痕迹地将手中的缰绳握得更紧，突然开口道：“倒是忘了，今日是花灯节，将军怕是要同夫人共赴灯会？”

&esp;&esp;还没等二人回答，少年又自顾自地笑了笑，道：“向来如今宫中也清冷的很，不如……我先去拜见老师吧。”

&esp;&esp;说着就夹紧马腹，真打算朝着丞相府去。

&esp;&esp;顾云嵩同崔锦之齐齐一僵，额角也跟着一跳，他咬牙切齿地看着即将要坏自己事的祁宥，从牙齿间挤出几个字：“殿下既然是奉旨回京，自然要先做好陛下的吩咐，哪有先去见丞相的道理。”

&esp;&esp;祁宥眼帘微微垂下，遮住了锋锐的冷芒，又浅笑一声，神色不明地看着那女子，话却是对着顾云嵩说的：“将军说的是啊，我还是先进宫吧。”

&esp;&esp;他像是突然来了兴致，“我瞧夫人身量纤纤，倒不似传闻中大漠女子的勇武骁健？”

&esp;&esp;崔锦之袖袍中的指尖已绷得死紧。

&esp;&esp;顾云嵩干笑，心意

&esp;&esp;乌云尽散，皓月东升。

&esp;&esp;京城的街道明灯千盏，八街九陌，人潮如织，比肩继踵，驱马若游龙，随处可见的市井商贩高声吆喝，引得众人驻足观看，夜色朦胧下，更显氤氲灯火璀璨。

&esp;&esp;崔锦之和顾云嵩就站于最高的阁楼上，望着脚下的万家灯火，繁华流转，只觉得心头一片宁静。

&esp;&esp;偶有几缕夜风缓缓掠起她散在耳畔的碎发。

&esp;&esp;她笑了笑，“京城什么时候有这样一个地方，我竟从没来过。”

&esp;&esp;顾云嵩眸色沉沉，唇边也挂着淡笑，过了好久才轻声道：“我第一次得知阿爹死讯的时候，是在十四岁那年。”

&esp;&esp;崔锦之没想到他一开口便是这样沉重的话题，张了张唇，却没发出声音。

&esp;&esp;他抬头望向沉沉暮色中的那轮明月，“其实我那个时候，一点也没害怕过。”

&esp;&esp;“从我跟随他从军习武的那刻起，便知道，像我们这样的武将，结局注定是忠骨埋青山，所以我不曾怕过。”

&esp;&esp;“马革裹尸，死于边野，竟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结局。”顾云嵩微微展颜，又看向那座红墙玄瓦的宫禁，“也好过君臣猜疑，身首异处的下场。”

&esp;&esp;他想起那个梦境，似乎有千言万语想要这样说出来。

&esp;&esp;“阿爹从小教我如何忠君爱国，我一直嗤之以鼻。社稷易主本就是平常事，我又何必守着这山河呢？”

&esp;&esp;“直到……我十五岁那年，奉旨镇压九江的流民，遇见了你。”他深邃的眼眸中映照出流光般的灯火，星星点点，“你那时候才十岁？那样小，才到手的吃食转手就被他人抢去。”

&esp;&esp;崔锦之面容也流露出些微的怀念，“你当时偷偷给了我一个馒头，让我一定要记得藏好。”

&esp;&esp;十五岁的少年将军，黑甲森然，长戟在手，却轻轻抱住一个小孩，将她温柔地放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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