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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回家来，正要去见贺敬文，引他去参一参谢承泽，不想贺敬文今天在外面吃酒‐‐容二老爷将他邀到百味斋去了。瑶芳诧异地问韩燕娘：&ldo;他们怎么会聚到一处？&rdo;容二老爷是个明白人，贺敬文却是时而明白而糊涂的，两人虽做了儿女亲家，平素却总说不到一块儿去。这个瑶芳不用多久就察觉出来了。贺敬文回来，口口声声都说的是容阁老如何如何好，极少提容二老爷，可见两人交集并不很多。韩燕娘面色诡异地道：&ldo;听说，你爹参了一个御史，容亲家大力赞他呢，两人就一道吃酒去了！&rdo;瑶芳：=囗=！&ldo;我去先生那里问问。&rdo;韩燕娘道：&ldo;快去快回，你舅姥爷这几日办完了交割也要回京了，我要备些礼物，你嫂子帮我，你也过来看看，跟着学些儿。&rdo;瑶芳站住了脚：&ldo;乔家舅爷？&rdo;韩燕娘喜道：&ldo;是呢。来信说，你们都是好孩子，很谢谢你们照顾家里。&rdo;瑶芳笑道：&ldo;我也没做什么，哥哥操心更多，都是自家亲戚，还客气什么？不互相掺扶着些，又指望哪个去？&rdo;韩燕娘道：&ldo;不说这个了，早去早回。多跟你嫂子学着些儿。我虽也理家，自认清爽，到底眼界窄了些。你嫂子大家闺秀，处事自有过人之处。&rdo;瑶芳答应一声，往张先生书房里去。张先生难得正在休息，和衣卧在榻上，拿本书盖着脸，垂下来的手一下一下扣着罗汉榻打拍子，哼着家乡小调。瑶芳笑道：&ldo;先生好惬意。&rdo;张先生缓缓揭开脸上的书，慢慢坐了起来，哼道：&ldo;就知道你会来。这几天你忙，我已与令尊说了，为他准备了一本折子，参了谢承泽。哼！谢某人阿谀媚上，居然也做了御史，吏部的人简直就是渎职。&rdo;瑶芳往一旁圈椅上坐了，也敲敲扶手：&ldo;是您的手笔，我就放心了。&rdo;打了个哈欠，张先生道：&ldo;小娘子可不要放心得太早了，接下来的事儿，想闲也闲不下来了。&rdo;瑶芳道：&ldo;与我们有关的并不很多，家父有那样一个呆名，今上且腾不出手来收拾他，要收拾也收拾些有用的人。大头还在姜家那里吧？&rdo;张先生皱皱眉：&ldo;那家弟兄两个，都在风头浪尖儿上呢。一个少年英杰，一个养在宫中，如今又要清算，还在捉人。他们家的门槛怕不要被求情的人踩破了！保不齐就要求到府上来了。这两个人比较年轻，未必靠得住啊，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出个错儿，你可得盯紧了。看着别人，不叫他犯错，比不叫自己犯错还难呢。&rdo;瑶芳道：&ldo;也不太难。他们本也没想与今上一条道走到黑的。吴妃之子，嘿！以那对母子的性情，得罪个把两个宗室，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rdo;张先生恍然：&ldo;原来如此。小娘子还是捎句话给他们，做戏别做得太过了。&rdo;瑶芳道：&ldo;我省得。然而家父‐‐&rdo;张先生叹道：&ldo;不是我口气大，令尊想惹事也惹不出大事来呢。容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rdo;瑶芳道：&ldo;那就最好了。还有一事，想问先生。&rdo;张先生道：&ldo;小娘子请讲。&rdo;瑶芳道：&ldo;时至今日，想要废长立幼，朝臣们是不会答应的，勋贵宗室，也没几个想冒天下之大不韪的。赞同的多是谢某一样急于脱罪的人小人。这样的时候，想要立幼，还有什么办法呢？&rdo;张先生道：&ldo;愿闻其详。&rdo;瑶芳阴着脸道：&ldo;有嫡立嫡，无嫡才会立长。&rdo;&ldo;然而中宫无子，纵有子，也不是陛下想立的那个幼呀。&rdo;&ldo;非也非也，&rdo;瑶芳露出一丝狞笑，&ldo;中宫嫡子，谁敢说一个不字？就没有他们两个什么事儿了。我所担心的，是在嫡子未育之前，有人觉得，一旦自己能得正位中宫，儿子就会成为嫡子了，如何？&rdo;张先生手一抖，书掉到地上犹不自知：&ldo;这可不能够吧？废后？怎么可能？皇后母仪天下，从无过失。谁这么想不开，谁又有这样的胆子呢？这是不可以的。哪里来的理由？&rdo;瑶芳道：&ldo;魇镇，够不够？&rdo;张先生大大喘了一阵粗气：&ldo;真是突发奇想。&rdo;&ldo;却也不是不可能，对吧？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大家都觉得不可能，就不会防备，小人便有机可乘了。&rdo;张先生也承认，这是极有可能的：&ldo;小娘子与我说这些，究竟是什么意思呢？&rdo;&ldo;我怕当局者迷，您给我掌掌眼，姜长焕，我可能将这样的事情与他商议？&rdo;张先生问道：&ldo;小娘子要做的事情，非他不可？还有旁人可用么？&rdo;瑶芳苦笑道：&ldo;还真没有。&rdo;跟韩燕娘讲，韩燕娘至少会跟贺成章通个气儿，贺成章知道了，也帮不上什么忙。容七娘更不用说，她还有可靠的娘家呢。旁的人都不很熟。只有姜长焕，能见到叶皇后，帮她传话，还能为她保密。张先生道：&ldo;那不就得了么？&rdo;瑶芳终于下定决定：&ldo;总是要过一辈子的人，老这么藏着掖着也不是个事儿。&rdo;张先生道：&ldo;小娘子想明白了就好。&rdo;说着，又打了个哈欠，从地上将书捞起，翻了一页，拿干净的书页又盖到了脸上。瑶芳轻轻起身，对他一福，退了出去寻韩燕娘，将乔家的事情理会清楚。才命青竹去跑一趟，送个信儿，道是弄了些桂花酿，后天去看她。简氏让青竹捎一回信：&ldo;后天正是二郎休沐，打发他去接你可好？&rdo;此举正合瑶芳之意，禀过了韩燕娘，她便答应了下来。到了这一日，姜长焕大清早便过来拍门。门房与他极熟，也没少得他的赏钱，殷勤地迎了上来，脸上堆笑，正要问好，忽地骇住了：&ldo;姑爷，您的脸怎么了？！&rdo;姜长焕左颊边一道寸余长的细细血痕，印在白瓷般的脸上，让人惊心又惋惜。姜长焕唇角微翘：&ldo;遇到了一点麻烦，已经了结了。&rdo;坦白的开始姜长焕的心情很轻松，昨天他终于摆脱了吴贵妃跟她那个傻孩子，没了猪队友，能开心一整天。就皇帝这几个儿子，他倒不是非要立长不可，只因吴贵妃的儿子太难搞。要让这样的家伙做了太子再做皇帝，姜长焕认为，那是妥妥的一个昏君，连元和帝都不如。元和帝的性格不讨喜，治国的能力还是有一些的。平楚地叛乱的时候，也是知人善任，调配有度。这个只知胡闹的小胖子……还是算了吧。对付一个不怎么聪明的熊孩子，姜长焕很有心得。按照他的原计划，只要简单地激怒这个熊孩子就可以了。溺爱的父母面前，熊孩子的胆子总是格外的大。一方蓄谋已久，一方懵懂无知，傻孩子果断中了招，看起来还是姜长焕受了委屈受了伤。姜长焕从善如流地黑了脸，以元和帝和吴贵妃都瞠目结舌的速度告退出宫。这个时候，元和帝责怪完了儿子，并不以为事情会有多么的严重。吴贵妃也不觉得是什么大事儿：&ldo;儿子还小，小孩子犯错，总是容易被原谅的。谁要是跟小孩子较了真儿，那也忒没风度了。他不对是那样的人，对吧？再说他对咱们儿子也忒严厉了，儿子还小呢。&rdo;元和帝也觉得姜长焕是个&ldo;好孩子&rdo;，不会太计较这些，只是被伤到脸上，有些不开心罢了。过一时好好安抚，派医送药，多赐钱帛，这事也就过去了。否则还能怎么样呢？自家人，能跟孩子计较？对于姜长焕来说，固然是不能当面锣对面鼓地再打回去。那是皇子，不是隔壁老王家的儿子，可以随便打。吃亏也只有认了。可他父母不开心了，他哥哥更是火冒三丈：&ldo;什么玩艺儿，还登鼻子上脸了！&rdo;姜正清是真老实，儿子伤了，他也心疼，却不能说皇子的不是，反要斥责长子：&ldo;胡说八道！胡说八道！怎么可以口吐狂言？&rdo;话音才落，简氏已经嘤嘤上了：&ldo;你才胡说八道！我儿子都伤了，你不心疼自己儿子么？&rdo;姜正清急切地道：&ldo;那是皇子，怎么能不敬呢？&rdo;&ldo;呸！皇帝还有人骂呢！皇子怎么了？他还没做太子呢！等他做了太子，还有旁人活路么？&rdo;简氏的想法，正是许多人的共识。吴贵妃已经很嚣张了，要她再进一步还得了？哪怕不是为了礼法，也不能叫这母子俩得势呀！一家人很快就达成了共识。然后简氏便想起来了：&ldo;对了，二郎，二娘说要来看我呢，你去接一接她，她带了桂花酿来。哎呀，还是姑娘贴心，你们都想不到要喝桂花酿，还得我张罗。&rdo;姜长焕笑着答应了，简氏擦擦脸上的泪，命人请郎中来给他看脸。姜长炀道：&ldo;既然请了大夫，索性就多请几天假，什么时候伤养好了，什么时候再回北镇抚司去。&rdo;姜正清道：&ldo;他才领了差，就请假？如今正是忙的时候。&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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