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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第2页）

&esp;&esp;再往前走，便到了通往草坪的石拱桥，她绕过去，看到桥对面一望无际的人造草坪上，有很多老人在慢悠悠地打太极拳。

&esp;&esp;她想，如果姑父还在的话，再过二十年，等他们退休了，应该也会像世上千千万万的晚年夫妻一样，每天手牵手一起逛公园，闲时打打太极拳，过着最平凡但也最幸福的生活吧。

&esp;&esp;“姑姑……”她突然有点好奇，“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呢？”

&esp;&esp;女人愣了愣，然后笑出来：“怎么？我们晞晞，有喜欢的男孩子了吗？”

&esp;&esp;“不是，没有。”她下意识便否认，急急解释，“我只是不太懂，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感受。”

&esp;&esp;是像她现在这样，对待男朋友总是挑剔又自私吗？

&esp;&esp;“这样啊，那姑姑可能也帮不了你。”坐在轮椅上的女人转过头看着她，“我想，每个人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感受应该都是不同的。就像是一道没有标准答案的练习题，等你做到这道题不再留白的时候，就懂了。”

&esp;&esp;颜晞懵懂地点头，她就在这一刻突然明白，她到目前为止的所有“喜欢”，都不过是因为别人先对自己释放出了喜欢的信号罢了。

&esp;&esp;她一直都在被动地接受那些喜欢自己的人，从来都没有试图主动走近过任何一个人，她一直都很理智，也很清醒，有边界感。

&esp;&esp;但是这样应该不是爱情。

&esp;&esp;两个人沿着河堤散步聊天，不知不觉天色便暗下来，太阳渐渐被埋进若隐若现的乌云里。天尽头刮来一阵冷风，吹乱了颜晞草草扎起来的长发。

&esp;&esp;她没理，低头摘下围巾，走到轮椅前面，半跪下来仔仔细细围在姑姑脖子上，又伸手试了试对方手背的温度：“姑姑，你觉得冷吗？”

&esp;&esp;女人伸手帮她理好了碎发，而后掌心向下，摸了摸她的脸：“不冷，倒是你，快把围巾戴回去吧，马上就要期末考，现在感冒就不好了。”

&esp;&esp;颜晞眯着月牙般的眼睛笑了笑，侧脸靠近她掌心蹭了蹭，像一只听话的猫：“我知道姑姑最疼我了。”

&esp;&esp;头顶响起她温柔似水的声音：“姑姑从前一直想生个女儿，怎么可能不疼你。”

&esp;&esp;“嗯，我会一直陪着姑姑，陪着颜倦的，我们要永远在一起。”

&esp;&esp;她不加思考便许下了这样听起来很年少无知的承诺，而后伸手掖了掖女人腿上的毛毯，起身重新去推轮椅，“我们回去吧，颜倦差不多也快回家啦。”

&esp;&esp;“好。”女人微笑着答。

&esp;&esp;颜晞推着她转了个圈，往回走，看到河边原本坐着钓鱼的几个爷爷也收了鱼竿准备回家。

&esp;&esp;风一阵又一阵地刮，满地金黄的银杏叶跟着风的方向翩翩起舞，树枝也跟着沙沙作响，是很凄美的景色。

&esp;&esp;她低头，小心翼翼看着路面，怕轮椅碾到小石子。恍惚间觉得好像有谁在看自己，于是微一抬眸。

&esp;&esp;原来不是错觉。

&esp;&esp;微波荡漾的湖面中心，刷满朱红色油漆的八角凉亭里，一个穿着黑色夹克外套的高挑少年正盘腿坐在石凳上，面前摆着一副木质画架，脚边七零八落放着一地水粉颜料和调色板之类的工具。

&esp;&esp;他手里握着一支黑色炭笔，锋芒毕露的眉眼此刻微敛着，透过画板一错不错地盯着她。

&esp;&esp;风起，水波潋滟的湖面上，少年漂亮的眉眼像是被吹碎了，泛起层层涟漪。

&esp;&esp;他的眼神过于直白，颜晞的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下。

&esp;&esp;一瞬恍惚过后，她听见姑姑关心地问自己怎么了，于是赶紧回神：“没事，看到一个同学。”

&esp;&esp;“关系很好吗？要不要过去打个招呼？”

&esp;&esp;“不用，不熟。”

&esp;&esp;她试着忽略掉那道视线和那个人，只把心思放在眼前的轮椅上，推着姑姑一路慢慢往公园出口的方向走。

&esp;&esp;天空忽然毫无征兆地暗下来，风也越来越大，四面八方翻滚奔涌的乌云很快就把整片天空吞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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