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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节（第3页）

&esp;&esp;陆庸任他骂，也不回嘴，只是默默地守在一旁，温柔含蓄地凝望他，伸手给他擦拭脸上的泪珠，擦了又擦，怎么擦都擦不完，却也没说不许他哭。

&esp;&esp;沈问秋想拍开他的手，没那么多力气。

&esp;&esp;陆庸非要给他擦眼泪，潮湿的指尖拂在他的脸颊上，像是落下一个个小心翼翼的吻。

&esp;&esp;陆庸硬的不吃，软的也不吃。

&esp;&esp;沈问秋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陆庸，你救不了我的。别管我了。你到底想我怎样呢？”

&esp;&esp;“你这么想救我，难道还打算帮我还债吗？你那么好心，你帮我还啊？？？”

&esp;&esp;“好。”陆庸答，他一直在等沈问秋自己提出来。

&esp;&esp;沈问秋呼吸都停了，他并不欣喜，反而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了，虚弱地坐起身来，瞪着陆庸，恶狠狠地说：“好什么好？你神经病！”

&esp;&esp;陆庸克制地收回了手，他的断肢久违多年的剧烈疼痛起来，他分不清是真的疼，还是幻疼，他用尽所有的温柔，徐徐地安稳地说：“沈问秋，你就当以前的自己死在了江里。”

&esp;&esp;“我会帮你还债，你不用再担心，别再寻死了。你和我说，我就帮你。”

&esp;&esp;他已清算过自己目前的资产，刨除掉公司运营所需的资金，他把自己迄今为止一生所有的积蓄资产全部加在一起，勉强能还掉沈问秋的债务。

&esp;&esp;他愿意用自己的所有去换一个沈问秋再世为人的机会。

&esp;&esp;不求任何回报。

&esp;&esp;二手情书23

&esp;&esp;陆庸想想都后怕，沈问秋跳下桥的一瞬间，他心脏被吓得骤停。他没从桥上往下跳，而是狂奔至堤岸边，脱了外套，摘下义肢，再一个扎猛子下水救人。他是会游泳，可是水性没多好，他自己都不知道当时是哪来的力气，最后还是挣赢了。沈问秋死活不让他救，有那么一会儿，他以为他们要一起被溺死在江里了。

&esp;&esp;幸好沈问秋力竭，挣不过他，才被他硬生生从水里扯上来。

&esp;&esp;陆庸知道是他太自私，逼沈问秋活下去。

&esp;&esp;让一个人活下去，不是轻飘飘地一句“不要死”就大功告成的，生活不是一个瞬间，是无数个瞬间。先活，活下来，然后呢？怎么活？过去将人置于死地的痛苦就不存在了吗？

&esp;&esp;陆庸这段时间想了很多。

&esp;&esp;沈问秋掩饰得太好，甚至还让他以为沈问秋在他小心翼翼地关心中开始逐渐适应新生活，其实完全相反。

&esp;&esp;从h城过来的路上，陆庸深思了一路，在陪沈问秋去扫墓时，他忽然想通了。少时，他曾经有过不解，他认识的一个人自杀了，但是明明还有他们都认识另个人过得更苦啊。

&esp;&esp;爸爸说：“人想不想活，跟日子过得苦不苦没关系，是看有没有奔头。”

&esp;&esp;陆庸在祭拜时，向沈问秋的爸爸祈祷。

&esp;&esp;先许愿，希望沈问秋能振作，希望沈问秋能找到一个能活下去的目标；觉得太难，于是再许愿，希望沈问秋的日子能好起来；最后却想，不，只要别继续糟糕下去，希望他能不那么悲伤，偶尔能感受到快乐就可以了。

&esp;&esp;陆庸上星期已经把房子拿去挂牌，车子也在寻买主，尽量卖个好价钱，多收回一些资金，就能多抵消一部分债务。

&esp;&esp;他低低地说出这番话，周围一片吵闹，旁人并听不懂，仿佛在此刹那，他们之间隔出一个仅彼此存在的世界。陆庸无比诚恳地凝视沈问秋，期翼着，他想，当沈问秋说“可以”的时候，就是他们之间建立起生的关联的时候。

&esp;&esp;本质上，他们是毫无血缘关系的陌生人，既不是朋友，更不是恋人。

&esp;&esp;沈问秋转身一走，他们就没有瓜葛了。是他偏要和沈问秋有关系。

&esp;&esp;昨晚上沈问秋找不到人，他花了五万块跟行里的兄弟们悬赏，发了沈问秋的照片，请大家都注意一下路人，才终于得知沈问秋的行踪，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匆匆赶过来。

&esp;&esp;沈问秋是什么时候不想活了的呢？他一定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的。

&esp;&esp;为什么自己那么笨，竟然一直没发现。他太迟钝太粗心。

&esp;&esp;他不怕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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