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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节（第3页）

&esp;&esp;楚元秀是怎么也不肯死的，她听见过阿爹与阿娘争吵，她也见过阿爹缩着肩膀站在帐篷口，然后蛮族的大人们提着裤子从里面出来。

&esp;&esp;她也知道自己兄长为什么能被安排去种树而不至于上战场……因为阿娘长得好看。

&esp;&esp;十岁之后，阿娘就不让楚元秀在家门前呆了，每天她都要在帐篷后的空地上待到入夜。

&esp;&esp;阿娘疯了，因为父兄走了，拿走了家里全部的粮食，无声无息就走了。

&esp;&esp;阿娘疯了，所以就要拉着她一起去死。

&esp;&esp;十四岁的楚元秀举起燃着火的木棍往自己脸上贴，她瞬间闻到了自己头发被点着的声音，还有焦糊的肉味，她疼得惨叫把木棍扔到地上，阿娘抱着她哭，她疼得几乎晕过去，只能咬着阿娘的衣服。

&esp;&esp;“阿娘，我不想死。”

&esp;&esp;论功“让害了你的人仰望你，比杀了他……

&esp;&esp;“五万对三万七千人，绝对优势兵力，我们有三万骑兵，对面被炸城门炸到马都疯了，逼得迭剌部大将撑着两条腿跟我们作战，还有城里的汉奴打支援，结果还是战死了一千九百多人，伤了三千多人。元帅，您要是把这场仗交给我打，绝对不是这个结果！”

&esp;&esp;平州卢龙城的一间三进小院的正房内，一个穿着黑色铁甲的女子双手抱在胸前大声说道。

&esp;&esp;另一侧，一个女子扶了一下脸上的眼镜，低声道：“符将军，我部歼敌八千六百余人，俘虏三万七千余人，又近乎无恙地占下了营州城各处，无论如何也是大胜。”

&esp;&esp;“大胜？”符婵冷笑，如果与她说话之人不是越霓裳，她大概都要骂人了，“说是俘虏三万多人，多少是柳城和塔钦哈凸两部的妇孺？往东北跑出去的蛮族都快把山给踩平了！还有，龙渊部一万五千重甲骑兵出去，只带回了两千蛮族人头，也称得上的大胜？说好了让龙渊部对阵第二日驰援柳城的塔钦部，结果申屠休他凭什么带着巨阙部上了？就凭他是这次主帅吗？还有徐子林，他不是恪守军纪吗？为什么不拦着申屠休？他们赤霄部拿了首功他就不管旁人了？哪有让巨阙部的轻骑去抗奚部铁箭的道理？平白多了一千多的伤亡，这就是他申屠休的功劳？！”

&esp;&esp;房内还有几人或站或坐，看着她大发雷霆，有人欲言又止，看向了坐在靠窗处书案前的女子。

&esp;&esp;这处正堂内并无案几坐垫，只有十几把胡凳和两张书案，另一张书案前坐了一个穿着青衣面色素白的年轻姑娘，正将符婵所说的话记录下来。

&esp;&esp;越霓裳则坐在年轻姑娘的身旁，看着她的记录格式可有疏忽。

&esp;&esp;听见符婵越说越气，她低声道：“符将军，是非曲直总得先查清原委，你不必如此动气，想要出战，以后也不是没有机会。”

&esp;&esp;符婵狠狠地甩了一下发辫，牙还是紧咬在一起。

&esp;&esp;自从龙渊部被改为人马具甲的重骑兵，她就一直在谋求战机，不然，花了这般多的钱，兵士吃了这般多的苦，却不见成效，她这为将之人绝难忍受。

&esp;&esp;兵将求战，乃是天性。

&esp;&esp;可重骑兵移动缓慢，需要在开阔的土地上冲击敌阵方能用突刺之效，定远军其余各部多沿袭唐代战法，对待蛮族以轻快奔袭求包夹吞噬为主，极难让从中突破的重骑兵有发挥的余地，组建三年有余，也只上过两次战场。

&esp;&esp;偏偏又被那申屠休给坏了事。

&esp;&esp;“啪。”临窗之人终于放下了手里的笔，转身看向符婵。

&esp;&esp;“打乱原本谋划之事，我会让申屠休给个交代，这不是凭功劳就能抹去的，至于龙渊部，你们重整操练之后去年是第一次上战场，这次能力敌奚族塔钦部两万精锐，冲散对方兵马，已经做得不错，越管事说的没错，既然已经与蛮族开战，想要打仗，有的是机会，最要紧之事，是你们是否真的有所准备，是否能做到每战必胜。”

&esp;&esp;堂中其他人立时全部站了起来。

&esp;&esp;“元帅放心！龙渊部两万铁骑每日都做好了迎敌的打算！”

&esp;&esp;“凡元帅所指，湛卢部皆可克之！”

&esp;&esp;“元帅！龙泉部请战！”

&esp;&esp;卫蔷看看手里的书信，扶案站了起来：“约有七千蛮族往西北逃窜，承影部提前安排了九路斥候，其中有三路发现了他们的踪迹，大部逃往挞鲁河一带欲与迭剌部汇合，小部应是奚人，进了渤海国境内。同时，也有消息，迭剌部至今还没有杀了胡度堇。”

&esp;&esp;“我们接下来要考虑的，是迭剌部在这个局面之下，他们会怎么做。”

&esp;&esp;所有人都看着他们的元帅，从营州开战以来，元帅虽然没有亲上战场，却也一直熬守在平州，短短几日，她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眼睛却更亮了，在一身蓝色衣袍的映衬下像是被霜雪覆盖的山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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