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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却安静,他磨蹭了好久,仍不见端木翠进来。杨戬有些奇怪,沉吟了一回,嘴角掠过一丝笑意:这丫头,不会还在为前两日跟他吵架的事闹别扭吧?真是杞人忧天,他怎么会跟她计较?(咳……咳……西岐时候应该还没有杞人忧天这个成语的,俺借用一下哈……)如此想时,不觉摇头苦笑,边系束带边掀帘到外间,端木翠正靠在食案旁,一身裘衣大氅,裹得严严实实,氅帽的毛边细细密密,遮住了她大半张脸,听见杨戬步声,她抬头朝这边看过来,脸色憔悴的很,口唇一丝血色都无。杨戬一怔,大踏步过来,急道:&ldo;端木,身子不舒服么?&rdo;端木翠嗯了一声,垂下头去,自里面将大氅拢了拢,很是委屈。杨戬伸手去摸了摸她发顶,笑道:&ldo;外面冷,我们进去说话。&rdo;说话间便拉端木翠往里走,这一拉差点把她拉倒,杨戬心中咯噔一声,眉头忽然拧起,一声不吭,掀开她大氅。一看之下,不觉倒吸一口凉气,失声道:&ldo;怎么伤成这样?&rdo;端木翠小嘴一扁:&ldo;叫你给气的。&rdo;杨戬又好气又好笑:&ldo;我能把你气成这样,早把纣王给气死了,还辛苦打仗做什么?&rdo;说着蹲下身去,伸手去试她膝弯,端木翠急了:&ldo;别别,你手上没轻没重,别把我给弄瘸了。&rdo;杨戬闻言收手,面沉如水:&ldo;是不是朝歌派来的人干的?&rdo;端木翠低声道:&ldo;可能是,人已经全收拾了,没有活口,问不出话来。&rdo;语毕,见杨戬那架势就要动气,赶紧把手臂伸给他:&ldo;大哥,走不了了,你扶我吧。&rdo;杨戬没法,只得搀扶她进里间,只走了几步就无语,端木翠单腿跳着走,跳的杨戬一颗心七上八下的,对她受伤而起的那么点怜惜之心很快烟消云散。哪有人受伤还跳的这么乐呵的,又不是参加单脚跳比赛!索性甩了手:&ldo;你自己走。&rdo;端木翠抱着他胳膊笑嘻嘻看他,歪着脑袋尾音拖的老长:&ldo;大哥……&rdo;杨戬心软,每次她喊他大哥,都让他想起三妹杨婵,那时母亲瑶姬因恋上夏朝书生杨天佑被上届镇于桃山,兄妹无人照料衣食难继,杨婵每次肚子饿时都会可怜兮兮看他,叫他:&ldo;大哥……&rdo;按说杨婵该叫他二哥才是,杨蛟才是大哥,但是杨婵更依赖他些,反抛了大哥不理,口口声声这么叫他。然后去玉鼎真人门下学艺,艺成之后助阵西岐,杨婵被封华岳三娘,算起来,兄妹俩已很久不见了。及至后来在西岐见到端木翠,按说端木翠的性子跟杨婵实在天差地远,却不知为什么,对她总有对妹妹般疼爱的心思。杨戬叹口气,伸手扶住她腰,将她抱起来。端木翠得意,伸手勾住杨戬脖颈:&ldo;大哥,还是你好些。&rdo;杨戬瞪她:&ldo;毂阊对你不好么?&rdo;端木翠愣了一下,忽然就不吭声了。她今天处处透着奇怪。杨戬不动声色,进了里间将她放在榻上,话中有话:&ldo;大半夜的,身上有伤还要过来,到底什么事?&rdo;端木翠咬了咬嘴唇:&ldo;沉渊的事。&rdo;&ldo;沉渊?&rdo;杨戬实在是搞不明白,&ldo;沉渊跟你有什么关系?&rdo;&ldo;没关系啊,&rdo;端木翠目光闪烁,&ldo;我就是想知道,大哥,你是修仙之人,你上次不是也说过什么冥道、沉渊么,你给我讲讲吧。&rdo;杨戬自然不相信她问沉渊的原因是&ldo;就是想知道&rdo;,但是见她目光闪烁,知道硬问下去也套不出什么来,索性先顺了她的话头:&ldo;那还是上古时候,共工和颛顼争夺帝位,共工不敌,怒而触不周山,天倾地覆不说,连阎罗森殿都分崩离析,一时间人间妖魔横行,但是最邪恶奸佞的鬼怪,都聚集在冥道之中,沉渊是其中最为恶毒的一种。后来女娲娘娘力挽狂澜,炼五色石补天,又剖心沥胆封印了冥道,人间始得太平。&rdo;端木翠听的入神:&ldo;这么说,沉渊其实是妖怪?&rdo;&ldo;是,世上妖怪,林林总总,有的以男子精气为食,有的以女子美色为食,有的以人的贪婪暴戾为食,至于沉渊,它以人对逝去之事的眷念为食。&rdo;&ldo;以人对逝去之事的眷念为食?&rdo;端木翠讶异,&ldo;那要怎么吃?&rdo;&ldo;沉渊有无数触手,可以探知人内心最深处的眷念,倘若这眷念足够深厚,沉渊便可以以此搭建出幻境,幻境种种栩栩如生,一旦沉溺其中,根本分不清虚幻真假。&rdo;&ldo;那也不对啊,&rdo;端木翠若有所思,&ldo;大哥,譬如我很想娘亲,倘若沉渊找上了我,让我进入了幻境,那我岂不是会变成幼时形态?即便我眷念那时情形,但我心里还是知道我是西岐战将的啊。&rdo;杨戬点头:&ldo;这就是沉渊的恶毒之处,在进入幻境之后,你的清明意识会被封闭,残留的只是你幼时记忆,你根本不会记得后来当了战将,也不会记得认识了我或是毂阊。&rdo;端木翠愣住:&ldo;那就是说我永远都不会醒了?&rdo;杨戬沉吟:&ldo;除非……你进入沉渊之时,有人为了寻你归来,进入你的幻境,譬如你入沉渊之后,我去找你回来,你的幼时自然不可能有我的存在,我的出现本身就是对沉渊的一种冲击,倘若你与我接触日久,记忆日深,或者可以记起什么也未可知。&rdo;&ldo;若是记起来了会怎样?&rdo;端木翠紧张。&ldo;没那么容易记起,倘若你的清明意识苏醒,沉渊必然竭尽所能,花言巧语,哄骗你再度睡去。而且……&rdo;&ldo;而且怎样?&rdo;端木翠追问。&ldo;而且,就算你的清明意识苏醒了,你也出不了沉渊。&rdo;&ldo;就是说即便我知道我已经长大了,是西岐的战将,但是在沉渊当中,我还是那个幼时的孩童,我的清明意识控制不了我的身体,只能眼睁睁看着我以当年的形态继续生活下去?&rdo;&ldo;是。&rdo;&ldo;那岂不是没有指望了?&rdo;端木翠打了个寒噤。&ldo;有倒是有,只是,也等同于没有。&rdo;&ldo;这话又怎么说?&rdo;&ldo;以你作例,要想出沉渊,除非那个幼时的你死去,她在死之前明确知道自己只是沉渊虚幻的人物,并且她愿意让你重新主宰你的身体。&rdo;端木翠听的云里雾里:&ldo;一定要死么?&rdo;&ldo;当然,死即破,不破不立。&rdo;&ldo;自己知道自己是假的,还要愿意让真的那个出来,还要去死……&rdo;端木翠头大如斗,&ldo;大哥,我听不大懂。&rdo;杨戬大笑:&ldo;不懂才好,沉渊深锁冥道,与你何干?&rdo;&ldo;可是……&rdo;端木翠揉着额角,想问什么又记不真切,愁眉半晌,忽然冒出一句:&ldo;大哥,我们现在……不会是在沉渊吧?&rdo;杨戬又好气又好笑,伸手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个爆栗:&ldo;端木,你不会是做梦做糊涂了吧,你看看我,哪里像假的?我们怎么会在沉渊?&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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