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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节（第2页）

&esp;&esp;——不过，谁是另一名受害者？

&esp;&esp;是铆钉吗？

&esp;&esp;昏暗空旷的办公室内，烟头红光明明昧昧，烟灰从指间落下，但严峫毫无觉察。记忆就像书页般哗啦啦往前翻，他的视线回到那天深夜废弃公路上，狙击手肆无忌惮地面对着枪口大笑，说：“你不是枪法很好吗？来，对我开枪，就像你杀死铆钉那样！”

&esp;&esp;铆钉仿佛江停的某个禁语，是他血腥过去中浓墨重彩的一笔，是某种在冥冥中令他再也无法扣下扳机的力量。严峫几乎能想象黑桃k是怎么威胁江停的：“如果不杀了铆钉，你们就要一起死在这里！”或者“手枪里只有一发子弹，你想杀死他还是杀死你自己？”在极端生死的情况下，人做出什么选择都不足为奇。

&esp;&esp;但——某个奇异的声音从心底缓慢升起，阻止了严峫的思考。

&esp;&esp;江停没有选择杀死铆钉，那声音说。

&esp;&esp;没有任何证据，也缺少慎密的推理，所有判断根据都来自于他对江停的日常观察和直觉，除了“我觉得”三个字外，没有丝毫力量足以扭转刑侦人员出于理性的判断。

&esp;&esp;严峫呼了口气，试图把铆钉放到绑架案的另一名被害人立场上，以此作为基点再次展开思考。

&esp;&esp;但就在此时他感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怪异，无论如何挥之不去。

&esp;&esp;如果铆钉是另一名被害人，那么他冒死为警方提供的情报是正确的，他背叛江停什么了？

&esp;&esp;更关键的是，黑桃k的目标自始至终是两名彼此爱慕的少男少女，而铆钉作为警方卧底，有多少可能性以这种暧昧的立场参与到绑架案里？

&esp;&esp;严峫一手夹着香烟，目光闪烁，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隐约而骇人的猜测——

&esp;&esp;也许在这一年一度固定重演的血腥戏剧中，被行刑的那个背叛者角色，从最开始就不是铆钉。

&esp;&esp;是黑桃k他自己。

&esp;&esp;

&esp;&esp;滕文艳，女，十六岁，小学文化，s省陵州市某三流美容院的洗头妹。

&esp;&esp;那么大的城市里，不知道有多少家没证没照没资质，装几个洗头池、两台按摩床就敢自称美容院的小作坊开在大街小巷，多少个漂泊在外无根无基的小青年背着行囊，辗转在各个车站间来去匆匆。在流动频繁的低端群体中，失踪个把小姑娘再正常不过，连贫民窟左邻右舍的注意都没法引起，更别提报警了。

&esp;&esp;但两年前滕文艳的失踪，却在派出所里记着一笔。

&esp;&esp;因为她是跟隔壁理发店小工一起失踪的，而小工失踪前曾向老板预支过半个月工资——800块钱是理发店主在派出所耗了大半个下午做笔录的主要动力。

&esp;&esp;“除了滕文艳三个字之外找不到其他任何信息，甚至连滕文艳都未必是真名，因为美容院老板娘已经找不到她的身份证复印件了——谁知道当初有没有要过身份证复印件。”高盼青拿着陵州市局刚传真过来的材料，有些唏嘘：“那个叫王锐的理发店小工倒有真实身份信息可以往下查，我们已经跟当地警方打好招呼了，两条人命的案子，让他们抓紧办。”

&esp;&esp;严峫秦川两人头凑着头，后者因为连续熬了三十多个小时，眼底布满了通红的血丝。

&esp;&esp;“我看这样吧。”秦川夹着根烟，沙哑道：“王锐滕文艳两人都属于社会低层流动人口，是极易被犯罪分子盯上的高危目标，户籍那边查起来太耗时间了，对案情也没什么帮助。不如我们集中力量从陵州市那边入手，调查两人失踪当天的行踪轨迹，争取早日找到埋骨地——也就是贺良的行刑地，老严你觉得呢？”

&esp;&esp;严峫双手抱臂，面沉如水。

&esp;&esp;秦川和高盼青两人眼睁睁瞅着他，半晌才听他突然说：“不，必须查出滕文艳的背景来历。”

&esp;&esp;“为什么？”

&esp;&esp;严峫心说，因为只有她不是女学生。

&esp;&esp;江停提示过，仪式通常是内心图景的外在投射，也就是说黑桃k选择小姑娘的时候，是严格以江停为原型来挑选替身的，反倒是对男生如何没有太多要求，纯粹只是个寄托行刑情结的工具。

&esp;&esp;步薇和李雨欣都是女学生，而且还都是传统意义上乖巧保守、成绩比较好的那种小姑娘，符合江停少年时代的学生特征，只有滕文艳小学毕业就辍学打工去了。也就是说，滕文艳与江停的相似点在其他方面，很有可能就是她的来历背景。

&esp;&esp;她出身于一个怎样的家庭？是否颠沛流离，饱受欺辱？

&esp;&esp;她重合了黑桃k心中江停的哪一个侧面呢？

&esp;&esp;严峫手机忽震，收到一条新消息：【忙吗？我在市局门口，出来吃饭。】

&esp;&esp;秦川四十五度倾斜身体：“谁啊？你谈恋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