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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山流水（第2页）

“其实我想离开前回到云阳去和他告个别，另外想把我这些年总结的一本交给他，希望这些经验对海天有用，现在交在一些势利的人手上只会浪费我的心血。”

“你还是心有不甘对吗？”樊慕桦看着我旁若无人的说着，我的心再一次被戳痛。

“你回去见到你的老板你想达到什么目的？是真的告别，还是不舍？想让他挽留你？还是让他为难？面对你和他弟弟的矛盾，你希望他偏重你还是他弟弟？即使你回去了他也不会见你。”樊慕桦永远都比我看得更透彻。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见我，只要我回去，他一定会见我的。”我不服气的回答。

“女人啊，永远都是那么天真，什么叫旁观者清？向睛海是谁？是商人，在商言商，他不会因为你，为难他弟弟，更不会因为你影响整个海天的大局。如果你非要和他的弟弟去赌在他心里的份量，那你必输无疑。即使你侥幸赌赢了，兄弟反目让外人看笑话你会失去向睛海对你的信任；输了你在他们之间会非常难堪无法面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人，无论输赢你以后都无法在海天立足，这点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说到底你还是不甘心，你的什么十年的总结根本不会有人重视，别费劲了，没人会为一个离开的人歌功颂德。即使你交给了向睛海结果也是一样的，他还是会交给下面的人，没人会去用你写的，人走茶凉，社会就是这么现实。既然要离开就洒脱点，不要去见任何人，让他们带着对你的遗憾看着你的背影离开，而不是你带着对他们的遗憾而离去。你对海天的贡献和忠诚有一天，他们兄弟俩会铭记于心的。”

做为一个局外人樊慕桦就这样清醒的远远的看着，洞悉着一切，不需要我的长篇累述，便能分析得让人痛彻心痱。每每揭开我最不愿意承认的事实，瞬间就能让我体无完肤，无处藏身。

“你们平时审犯人是不是都是这样用最无情的分析断其后路的？”

“我可是在信息收集处，那是预审处的事，我没审过犯人，你呀没事多看看心理学方面的籍吧。”樊慕桦无奈的摇着头。

“我感觉你现在特别象我的军师，狗头军师。”我讥讽的说。

“注意用词，还学文的呢，那叫谋士高参，你呀，要是早遇见我二年你就不至于走到今天。我绝对能能帮你在海天谋划一个很好的局面，至少不会比现在惨。”

是啊，还有什么比现在更糟的情况呢，在海天奋斗了十年，努力了十年到头来还是孤独的离开，一无所有。

“你今天是来看我笑话的？”我没好气的回复。

“我是来主动请婴给你当谋士的。刘备三顾茅庐才请出了诸葛亮，我这不请自己送上门你还不珍惜？”我看着樊慕桦脸上那一弯新月，有的时候我真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国安的处长？身上没有一点公务员的虚假造作，没有官员的架子，没有我想象中的种种贪腐习气，反而更象是学校里的老师浑身透着一股儒雅和幽默，偶尔冒出的大男子主义和低调的行事倒是有点军人的武将之风。

“诸葛亮给刘备当军师是为了共谋天下，你一个大处长给我当军师为什么，我现在可发不起工资。”

“你呀，有勇无谋，不谋全局者不足以谋一域，不谋万世者不足以谋一时，谋定而后动，你看看你，后路都没想好，就哭着喊着要走，还那么张扬的弄得天下皆知的，这就是你的无谋。你走了谁最高兴，你的敌人啊，你的落败是他们最想看到的结果，如果你再郁郁寡欢的一副沦落之相不正中他们下怀？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所以呀，你不能喜形于色，要低调，把自己藏起来，越深越好，让人猜不透你接下来要干什么，知道什么叫蛰伏吗？等你成功的那一天，让你的敌人和朋友都刮目相看。”

“还真把自己当军师了？唉，好吧，既然是个免费军师，我就勉为其难盛情难却了。”

“我可是学军事指挥的，你这黄毛丫头懂啥？就你这桀骜不训的个性，行事张扬和任性我都不用多想，你呀也是得罪人无数，要不是有保护伞替你挡驾你早就不知道去哪了。依附于人你永远只能是个藤蔓，只有自己长成一棵树你才能不惧风雨。至于为什么给你当军师，因为……”我看到樊慕桦一弯新月的背后闪动着皎洁的光华，突然让我陷入一阵晕眩和悸动。突然有种心跳的感觉，这种感觉仿佛很多很多年前我似曾经历过，我以为一个丢失了本心的人早就不会感受到自己空洞内心的跳动了，但是……我有点恍惚。

“因为你简单，孤傲，追求完美，但看问题片面，所以很少有人读懂你的内心世界，因此只要你认定朋友，你会真心相处的。”

能把自己情感转化成打动人心的文章，一定是个性情中人，我早就说过人如其文，你的文章很干净很纯粹也很忧伤，但唯一缺少的就是内涵和深度。我是个文学爱好者，特别喜欢散文，现在能读到一篇好的散文，简直就是一种享受。但我会读文章，作为你的读者我希望有天看到你写出的文章有一个圆满的大结局，而我更希望能帮你谋划一个圆满的故事。这个理由够充分吧？”

有一种感动慢慢浸润着我的内心。在海天的十年，也是孤独的十年，我独自一人挣扎在这个残酷的舞台上，没有外援和帮助，我一次次的用自己的原则和灵魂置换着能在这个舞台上生存下去的机会，为了能在这个舞台上胜出，为了一次次博得台下那些冷漠看客的喝彩，我坚持到最后已浑身伤痛，就在我快要倒下的时候突然有个人递给我一根拐杖，哪怕只是一根枯树技，对我而言也是感动于心。更何况寥寥数语竟能从字里行间读懂我的孤独，我的忧伤，我的悲喜。也许不管我曾经在这个舞台上有多重要，总有一天会从热闹中逃亡，孤舟单骑，只想与高山流水对晤，走得远了，也许会遇到一个人，像隐士，像路人，短短几句话，使你大惊失色，引为终生莫逆。

看着我一直沉默不语，樊慕桦有意逗我：“你坐这慢慢感动，我上个洗手间。”

趁着樊慕桦上洗手间的工夫，我结了帐，安静的坐在座位上回味着樊慕桦的话。是啊，我真的需要好好谋划一下自己的将来了。

回到位置上，樊慕桦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好好想想你想干什么，能干什么，有什么资源可以利用。想好了给我留言，发短信，最近事多，抽空我就会回复你。服务员买单。”

“我已经买过了。”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樊慕桦楞楞的看了我一会，突然红着脸促急的说：“我可不是为了逃避买单才上的卫生间啊，你可别多想。”

我故意装做不相信的表情，撇着嘴不怀好意的故意说道：“没人说你是故意逃避买单啊，你这是此地无银。”

“我真的没有，我是确实是想上卫生间，唉，我不解释，越描越黑。”

我静静的坐在樊慕桦对面，望着那一汪弦月急成了圆月，急得满头冒汗，看着刚才还思谋而后定城俯深沉的军师为一个买单百口莫辩，洋洋得意的说：“这是我第二次请你，本小姐一般从不请男士，狗头军师例外。”

看着我一幅戏弄他的表情，樊慕桦有些恼怒。

“你以为我堂堂一个处长谁请我都去，有些人约我我还不见呢。能请我吃饭，那是给你面子。我声明让女士买单的事我可从来不干。”他的大男子主义被我的无意挫伤，象个孩子一样急得面火红赤，我扑哧一笑。

“和你开个玩笑你还真当真了大处长，好，今天算我有面子，能让领导亲自下驾陪同就餐，是领导的赏识和器重，行了吧？”我打着官腔打趣道。

“下次，下次如果咱们再吃饭，不许你再买单了。这是领导对你的基本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