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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6节（第2页）

&esp;&esp;“步幅左摆，拧头，抬臂，双手持握——刺！”

&esp;&esp;洛九江简短地对楚腰下达了命令，楚腰一个词一个手势，就在他剑锋落下的一刻，洛九江左手持鞘，以鞘代臂，闪电般地在楚腰肩头后背直到小腿依次扳过，最后一下，将刀鞘落在楚腰背心。

&esp;&esp;一股源源不断的精纯灵力从刀鞘处输入，如不要钱般游走过楚腰四肢百骸，最终灵光一点聚集于长剑剑尖。恰逢楚腰一剑对着地上人影落下，便如同切豆腐般轻而易举地“噗”一声轻响，狠狠钉进了此人心窝。

&esp;&esp;“冒犯了。”洛九江收回自己的刀鞘，重新把这把自己买来代替的长刀挂回腰间。他的声音又恢复了一开始的轻缓与温和。

&esp;&esp;“你能杀他，看起来是个很懂剑的人。”洛九江微笑一下，又指了地上那人的伤口给楚腰看：“正中心窝，眼力也相当不错。”

&esp;&esp;“……”

&esp;&esp;洛九江替楚腰从尸身上拔出那柄剑，用灵气洗涤干净之后返还给他。他感叹道：“看起来你不用找一个什么人，只需要好好陪你自己就行。”

&esp;&esp;“……”

&esp;&esp;“当然，你要是肯让我跟着……”洛九江蹭了蹭自己鼻尖，干咳了一下，“当然你不要误会，你看，我毕竟是个有深爱道侣的人。”

&esp;&esp;楚腰原本在握剑一刻就收敛了那一脸伪装出的痴情和笑意，此刻听洛九江说话，脸上才又露出一丝来。

&esp;&esp;他捡起不远处被自己随手扔在一边的剑鞘配上，握着剑冲洛九江点了点头。

&esp;&esp;其实他的修为有了也和没有差不多，那把剑放在手里只像是一把好看的装饰，但他紧握着剑鞘，就像是时隔多年后终于握住了自己的命运。他身上只有绸缎的华服，可看他神情却如披挂铠甲。

&esp;&esp;两人往前走了一段路，似乎觉得这安静有些太过尴尬，楚腰迟疑了一会儿，还是口吻犹豫地向洛九江问道：“你的道侣，是不是一个绝世的美人？”

&esp;&esp;“他吗？”洛九江一听到这个问题，笑意的光彩立刻从眼底一直蔓延到唇角：“他总是最好的。我深爱他，并不关系到他美不美。”

&esp;&esp;顿了一顿，洛九江又补充道：“当然，他是最好看的。”

&esp;&esp;“……”楚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那么，是我还不够美……”

&esp;&esp;“……不？”洛九江有点拿不准楚腰的念头，“你怎么会这样想？”

&esp;&esp;如果单论洛九江一路行来所见的美人，那寒千岭和公仪先生都是属于顶级级别，普通人能有幸看上一眼几乎就是幸运。至于楚腰……他恐怕不能归类于级别排位之内，是三千世界里再找不到螳螂捕蝉

&esp;&esp;“所以你的修为究竟是……”洛九江有点探究意味地看着楚腰，他的神识罩在楚腰身上，确保洞察他面上每一块肌肉的微小表情，预防楚腰因为这个问题而感到冒犯。

&esp;&esp;楚腰面对他的时候神色已经松弛了一些。他不在有意无意地和洛九江拉开一段距离，更不再用那种前面一律的笑容敷衍洛九江。

&esp;&esp;这或许是那几个死在洛九江刀下银面人的功劳，顺便一提，洛九江始终想对他们表示感谢，为了他们替楚腰练剑过程中做出的贡献。

&esp;&esp;关于自己修为的问题，楚腰倒是不避讳回答。从他的生活状况来看，这几乎是一种常识，说出常识不是一种侮辱，反而是对此不了解的洛九江会显得有点奇怪。

&esp;&esp;“我修的是炉鼎功法。”楚腰平静地说。

&esp;&esp;他等了一会儿，没能等来洛九江的回复，偏头一看，正瞧见洛九江皱着眉头出神。

&esp;&esp;楚腰周旋在各色男人身边已经有十余个年头，心思早就生出玲珑七窍，看别人表情琢磨对方心思的功夫或许比那些人的亲生母亲还要纯熟。他沉吟一下，试探性道：“你是不知道什么是炉鼎吗？”

&esp;&esp;洛九江……洛九江确实不怎么清楚。

&esp;&esp;炉鼎这种存在，在他此前的生活中痕迹几近于无。

&esp;&esp;他的长辈几乎从未提及过炉鼎，师父枕霜流又显然不觉得炉鼎要当成一件什么事特意给他说，公仪竹之前亲自杜绝以炉鼎之身修炼的存在，青龙界简直是三千世界里最干净的存在。

&esp;&esp;总而言之，洛九江对“炉鼎”这个概念有点灯下黑。

&esp;&esp;他大概明白炉鼎是什么意思，但对于他们在过往历史中承受的一切苦难、对于他们内部的生存方式和状态，他都一概不知。

&esp;&esp;“炉鼎指的就是我们这样的存在。”楚腰轻描淡写地说出这句话，洛九江注意到他甚至不曾把自己定性为“人”。

&esp;&esp;“我们内部之间也有品级之分，各类炉鼎亦有花名，所谓之‘垂丝桃杏半口酒，酩酊香茶一壶烟。若得飞雪千片落，似水柔情是归元’。”

&esp;&esp;“低级炉鼎，也就是本身修为层级有限制，修为很难上涨，又不容易被人采补的炉鼎常以花名代指，例如魏紫姚黄木芙蓉，寓意和花卉一般随处可见，随手可摘，轻贱短命，不值一提罢了。”

&esp;&esp;“品级再稍高一些的炉鼎，大概要用茶名指代，寓意这样的炉鼎生得神清骨净，品之令人口齿生香。其中也分碧螺春、铁观音、庐山云雾诸类，如何评定里面自有讲究。”

&esp;&esp;“至于剩下的那两类炉鼎就是一流和极品的区别，分别用自然现象和五行之中最纯粹的元素代指。像是‘寒江雪’、‘西湖雨’也如同‘三千弱水’、‘息壤之土’。这便是说，炉鼎之身生成这个地步，那就是上天赐予人类的馈赠了。”

&esp;&esp;诉说这些炉鼎之间通传的知识时，楚腰的神情全程都相当平静，他从小到大一直都被灌输类似的观念，几乎已经天然地把自己当做某种要给人类享用的“天材地宝”一样看待，丝毫也意识不到这寥寥数语之中暗藏的可怕之处。

&esp;&esp;但在洛九江听来，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如同一把刀，刀尖统统指向楚腰自己的要害之处。

&esp;&esp;而楚腰已经对这些来者不善的尖刀视若罔闻，对他而言，时刻被辖制、被约束、被刀刃逼入血肉才是人生常态。

&esp;&esp;“关于功法问题，我们修炼的功法也都是炉鼎专用的功法。像是我，我修炼的那门功法就叫做《遣美诀》。”

&esp;&esp;说到这里，楚腰稍稍停顿，他冲着洛九江微微一笑，反问道：“这个问题，你们外来修士应该比我们更清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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