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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节（第1页）

&esp;&esp;李嗣业大怒：“好，好，我就知道你早生异心，说不定暗中与东狄人已经有所往来，果然，今日你说出了与东狄人的联合之言！”

&esp;&esp;盛怒之下，他猛地拔剑。

&esp;&esp;李玄度一步上前，飞快地拿住了李嗣业拔出剑的那只手，消了剑势，以身挡在两个舅父中间道：“两位舅父暂且息怒。都是我的尊长，如此剑拔弩张，叫我如何自处？“

&esp;&esp;李嗣业这才撒开剑，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四殿下来的路上，遭遇东狄人刺杀，险些出事？”

&esp;&esp;李嗣道一愣，一下转向李玄度：“他说的是真的？东狄人真的刺杀你？”

&esp;&esp;李玄度颔首。

&esp;&esp;李嗣道脸色铁青，愣了片刻，一言不发，转身大步而去。

&esp;&esp;随着李嗣道的离开，室内终于恢复了安静。

&esp;&esp;李嗣道骁勇善战，在阙人武士里颇得威望，若无父王弹压，他出面反对西迁，自己也是奈何不了这个弟弟。

&esp;&esp;李嗣业头疼万分，定了定神，对李玄度苦笑道：“罢了，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西迁之事，父王虽尚未最后敲定，但想来大致不会变的，就看何时开始。好在情况虽是不妙，但这一两年内，皇帝应当不至于发难，不是很急。剩下的，明日再慢慢议吧。”

&esp;&esp;李玄度恭声答应，让李嗣业也去休息，待要离去，忽又听见李嗣业叫住了自己，便问：“舅父还有何事？”

&esp;&esp;李嗣业出神了片刻，道：“这事，上次我去京都为太皇太后贺寿见到你，便想提的。但当时时机不对，没说。此刻正好方便，舅父便就说了。是关于你与檀芳的婚事。不知你如今如何做想？”

&esp;&esp;李玄度一下沉默了。

&esp;&esp;他若十六岁的时候没有发生那场意外，早已依照父皇的安排纳了表妹为侧妃。后来却出事，先入昭狱，再被囚，再守陵，又去西海，从来未得自由，更未摆脱监视，与舅父那寥寥可数的偶尔几次联络里，自然从未提及表妹。

&esp;&esp;此番来到阙国，檀芳至今未嫁，他心中便明白了，她还在等着自己。

&esp;&esp;李嗣业又道：“她是个死心眼的孩子，虽从未在我面前提过半句，但我岂不知她？你们从前虽尚未立下婚约，但感情深厚，当年若不是你不忍，她早就随你同去无忧宫陪伴。如今等你多年，更不会在意身份那些虚名的东西。舅父此刻和你说这个，不是要你目下就娶，目下也非合适时机。舅父是希望，你能给她一个许诺，无论多久，多少年都可，等方便的时候，你再娶了她，叫她侍奉你与外甥媳妇。她必安安分分，不会惹是生非。”

&esp;&esp;李嗣业叹息了一声，面露忧色。

&esp;&esp;“殿下，如今正当我阙国的忧患之时。你外祖年纪老迈，时日恐怕无多，舅父我无王者之能，你小舅父更不能统领阙人。舅父无可奈何，只能寄希望于你。盼你娶檀芳，不止是为檀芳的后半辈子考虑，也是为了日后万一若真有变，有助稳定人心。你莫怪舅父，将如此千钧之重担压在你的肩上，舅父实是无可奈何，想你身体里，亦流着我阙人一半的血，舅父恳求殿下，担负这个责任！”

&esp;&esp;李嗣业说完，竟从座上起身，朝着李玄度行跪拜之礼。

&esp;&esp;李玄度动容，箭步上前，将李嗣业的双臂托住，迟疑了下，道：“毕竟事关表妹终身，请舅父容我考虑，过两日，我再予以答复。”

&esp;&esp;

&esp;&esp;菩珠做起了梦，她梦见了她的前世。

&esp;&esp;这辈子，她也曾不止一次地在梦中回到前世，从前梦到的，或者是她幼年家败之前曾有过的叫人留恋的掌上明珠的日子，或者是后来，她在河西和菊阿姆为求生存相濡以沫的点点滴滴。

&esp;&esp;但这个晚上，第一次，在她的梦境之中，她梦见了前世的李玄度。

&esp;&esp;他白衣似雪，跪在姜氏的灵前，身影僵硬，目若染血。

&esp;&esp;灵宫中那么多的人，她却在人群里悄悄地望着他，不知为何，对他的悲痛，竟犹如感同身受，而那个时候，她对逝去的姜氏，分明并无多少深厚的感情。

&esp;&esp;转个眼，她遇到了那个受伤隐匿在草丛深处昏迷不醒的他，鬼使神差般地，她竟然背叛了自己的地位和身份，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就那样悄悄地走了。

&esp;&esp;再转个眼，已是多年之后，她又梦见自己身处皇陵的万寿宫，在那里，她最后失去了生命。

&esp;&esp;最后她梦到了自己死去前的那一夜。

&esp;&esp;那一夜，她独自登上原顶，靠在原顶的一块巨石之前，哭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