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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召公听讼 南国始兴诗与歌 （第1页）

霎时，鹿台下黑烟滚滚而起，冒出几条凶猛的火舌来，劈里啪啦地向“鹿台”上卷去。这时候，整个朝歌已处在一片混乱之中，谁还顾得上这里。不多时，热极生风，火借风势，一座费尽千万民众血汗所筑成的“鹿台”顿时陷入一片火海之中。只听得栋梁崩塌之声不绝于耳。

一代毁誉参差的商纣王随着他搜刮来的珍奇宝贝，和鹿台一同化为灰烬。有诗道：

忆昔商王起鹿台，罔思固本聚民财。

而今台塌空台榭，惟有闲云自往来。

有史料记载，自从商汤开商王朝到商纣王鹿台自焚止，共历尽三十二代王（注：包括商汤的父亲主癸和被尊为商高祖的王亥），计六百四十四年便灭亡了。

【编著者注：《竹书纪年?殷纪》记载的“汤灭夏以至于受，二十九王，用岁四百九十六年（始癸亥，终戊寅）”为明显误纪。因按其记载帝辛元年是己亥年，那么按干支实际推算，帝辛五十二年应该是己丑年，并非是戊寅年。按“始癸亥，终己丑”来推算，历时应为五百又六年，加上商汤沿用夏桀年号的十七年，汤子外丙为汤守孝有实际二年余的守孝期，合计五百二十五年。详见后附图表。

本人按《竹书纪年?殷纪》记载而经过实际累加，也得“汤灭夏以至于受，三十王，用岁五百二十五年”，加上汤的父亲主癸在位十九年，商高祖王亥在位一百年，正合六百四十四年。】

且说当时周武王姬发正在朝歌城外接受商军的投降事宜，接到报告说，恶来已经开启朝歌城东门，带着一帮残兵朝东方逃去。于是武王派太公吕尚率兵追赶堵截恶来，同时催动兵马包围朝歌。

周武王姬发见恶来率守军跑走，朝歌已成囊中之物，于是带着中军的一彪宗周亲兵急速朝鹿台赶去。他深知鹿台那边的财物肯定要比朝歌多。不消几时，一彪宗周兵马便来到鹿台宫外。

这时鹿台内已经火光冲天，宫门大开。武王姬发一见，知道宫内有变，急命军队把守鹿台四门，领兵一拥而入。周武王一进宫便令军士把鹿台的火救灭了。好在其他宫室还完好无损。

可怜一个亭台重重叠叠的高台，此刻已经化作一堆瓦砾，焦臭味道冲天。人们在高台的瓦砾堆中找到了纣王的尸体。因为有许多宝玉环绕的缘故，大火并不曾烧到他，只是烧化了他身四周的四千来块玉，所以纣王和中间部分的宝玉并无大碍，那传国玉玺“天智玉”也只是熏黑了三分之一。

于是周武王在车上朝纣王的尸体射了三箭，然后下车用佩剑刺了他的尸体三下，最后用黄钺砍下他的脑袋，挂在大白旗上示众，总算报了祖父季历、父亲姬昌、长兄伯邑考的三代之仇。他下令部分宗周士兵守好鹿台遗址，一边领兵又向朝歌急急赶去。

周武王十二年（注：武王元年为帝辛四十二年），即辛卯年农历一月甲子日，伐纣联军在太公尚指挥下，开始整队按序进城。命令一出，各军排成队伍，滔滔不绝涌入朝歌，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朝歌民众夹道观看，指指点点，都想看一看新天子的容颜到底是何模样。

第一队入城的是毕公高率领的宗周右军兵队，第二队是太公尚率领的宗周中军兵队，第三队是周公旦率领的宗周左军兵队，然后是各路诸侯的联军兵队。大军过了许久才入城完毕，这时，周武王率领着宗周亲兵兵队才姗姗来迟。

夹道观看的殷商民众只见他一脸恬静安然的神态，一点也看不出是喜是怒，好像根本没有发生过大战一样。人们纷纷议论他可能是一个有度量，喜怒不显于色的新天子，可能比商纣王要好许多。

周武王来到朝歌的王宫，纣王的两个美人已经悬梁自尽，他也不知里面是否有妲己，便令把两人的脑袋一同割下，分别挂在小白旗上示众。

据说后来周军从鹿台宫室的深处捉到了妲己，便绑来交与太公吕尚帐下处置。吕尚因她罪孽深重，便令士兵把她推出去斩首。不想她很是妖媚，以致行刑的士兵都被她迷惑得不忍下手，挨了许多时候，还没有杀掉。吕尚没有办法，只好让人把妲己的脸蒙了起来，才把她一刀杀死。

周武王后来知道妲己被吕尚所杀，也不免露出了一些叹息的神色，但事已至此，也不便多说什么。他派毕公高释放所有在押朝歌的奴隶，让他们去做自由民。宫里许多各国进贡来的美女也都被遣散回各国。宫里许多由各诸侯那里索来的宝玉也都还给各国。

各国都夸赞说：“周武王连已经到手的宝玉、美女都发还了我们，难道今后还会再向我们来要吗？这个新天子可比纣王强多了。”

可大家不知道，他后来在鹿台废墟里就取得了大量纣王留下的珠宝财物，仅佩玉就达到十八万块之多。

周武王又下令将巨桥粮库里藏的粮食全部开仓济贫，让穷苦的平民和奴隶尽量搬取，一时整个朝歌欢声雷动，民众个个是喜笑颜开，提篮带筐前来提取。尽管许多粮食已经霉烂了。

南宫适负责监视，按老弱男女分成左右两排，按人头分配，人人都能领到应得的分量。纣王用了几十年盘剥才积攒下来粮食，现在只用了三天时间就散完了。

为了笼络商朝的遗臣、遗民，周武王派闳夭去隆重祭祀王子比干的墓，并且把墓修筑得很高，以示敬意。周武王又查访到了商王室老臣商容的住址，想请他出山帮助自己收拾商朝留下的烂摊子，可商容早已不见了踪影。武王只好下令旌表商容的家门，以示表彰他的道德。

武王又派召公奭去把箕子从奴隶中解放出来。据《尚书?周书?洪范》记载，武王自己亲自去他家拜访，向他请教治国的方略。箕子见商国已经灭亡，心中大悲，但碍于武王再三请教，便把夏禹传下的治国方略——《洪范九畴》详细告诉给武王知道。

《洪范九畴》是上古很深奥的治世哲学，箕子与武王这次有关治政的对话，被后人详细记录在《尚书?洪范篇》里，里面的“洪范”虽然只有区区六十五字，但可以演绎成许多治国之道；而所谓的“九畴”，就是：一曰五行，二曰敬用五事，三曰农用八政，四曰协用五纪，五曰建用皇极，六曰又用三德，七曰明用稽疑，八曰念用庶征，九曰飨用五福、威用六极。

武王听了箕子一条一条的详细解说，十分佩服他的才能，便极力挽留他来帮助自己治国。可箕子不愿在灭亡了商国的周国做事，一再推辞，然后离开朝歌，顾自往东而去。

次日，联军士卒清扫朝歌城的道路，整修商国的社庙和商纣王的宫室，准备举行仪式，宣告商王朝灭亡。

据《史记?周本纪》记载，举行仪式时，由百名士卒扛着“罕旗”（注：古时天子依仗之旗）以先驱，曹叔振铎（注：姬发之庶弟）布置“常车”（注：插有上画日月太常旗的依仗车），周公姬旦手持大钺，毕公姬高手持小钺，夹立在武王的两侧；散宜生、太颠、闳夭等臣子都持剑环卫武王。武王站在社庙南面大卒（注：王侯的亲兵）的左边，左右的人们都跟着他。姬郑（注：姬发之弟，后封毛国国君）端着“明水”（注：古时以夜露水聚于盆中为明镜），姬封（注：姬发幼弟，后封卫国国君）铺草席，召公姬奭手拿彩帛，师尚父手牵祭牲。

然后，周国太史尹佚诵读竹简上的祭文，说：“殷商末代子孙季纣，废弃先王的美德，蔑视神明，不去祭祀，对殷邑中的百姓昏乱暴虐，这些皇天上帝都已知道得清清楚楚。”

于是，武王拜手稽首两次，说：“承受大命，革除殷商所受之天命，以彰显上天所降光明之命。”说罢，武王又拜手稽首两次，率军出城，同时命令先锋南宫适、太史尹佚负责搬运殷商的九鼎和所有宝玉、财物回国。

丁卯日，据《逸周书?世浮解》记载，奉武王之命追击恶来的太公望凯旋归来，向武王汇报了那个恶来逃到半路，被自己所率周兵追上，恶来左冲右突，寡不敌众，战到力竭，被周兵所围而杀，许多商兵纷纷投降，并上报了杀敌及生俘数。

次日，武王烧“柴燎祭天”，祭祀父亲姬昌，然后宣告天下，正式登天子位，代商执王政。然后，武王当场命令联军中的吕国国君吕他、侯国国君侯来等分别率兵讨伐商的同盟戏越（注：《史记》对越国的称呼）方国和靡、陈、磨、蜀、厉等商的羽翼国。随后，武王率宗周大军奏凯，西归回国。正是：

罔思固本虐天下，孤家寡人殒命台。

武王德隆人心齐，牧野一战商纣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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