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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回 周兴商衰 纣王黎国大蒐(第1页)

次日一早,纣王召见九侯、鄂候和西伯“三公”。恰巧西伯姬昌得了感冒,推辞不便朝见,只有九侯、鄂候两人入宫朝见。

朝见礼毕,纣王召九侯上阶,把玉环掷给他看。九侯一见玉环,心知不好,立刻颜色惨变,拾起玉环,怔怔地不说一句。

纣王冷笑道:“你调教的女儿好啊,一进宫来就刻意来控制我,还多次诽谤我朝和我的刑法。你不知吗!”

九侯心如刀割,慷慨道:“臣女向来温柔正直,想必是把天下民众的苦楚直言与我王听了。她无非是想让我王体恤天下民众,从来没有……”

纣王不等他说完,拍案大怒道:“恐怕不是体恤天下民众吧,是要我体恤你们这班诸侯吧。你身为‘三公’重臣,不但不为朝廷说话,反去附和那些不忠的诸侯,替他们说话。我早料到你在背后有自己的图谋,内心有反叛的心思了。来人啊!把九侯叉出去,乱刀砍死!”

鄂候一见情形不对,连忙上前谏阻。纣王更是怒不打一处来,大声呵骂鄂候道:“你对这般心存不轨的不忠臣子,一点也不劝我严办,反来阻谏,难道你们合起来真要反了吗!”

鄂候仗着自己是先王武丁次子的后裔,坦然道:“主上有过,臣下是应当谏阻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想尧帝的时候,他还自立了‘敢谏之鼓’‘诽谤之木’来听取自己不足之处呢。我王如果把正常的谏言当作诽谤,来堵塞民众的嘴,这不是高明的办法,而是亡国的办法。九侯身为‘三公’,岂能任意屠杀?他看见民众苦楚,忠告我王,正是作为一个忠臣应该做的事,有何错误?……”

纣王不等他说完,厉声喝道:“反了,反了,真是反了!我就知道你和他是一党的,自恃为‘三公’便这般放肆,结党来诽谤君上。怪不得现今各方诸侯少有进贡,原来都是你们从中在弄鬼。这等心存反叛之臣,留下又有何用?”说罢。喝令左右道:“给我一起拉出去砍了!”

殿前勇士一拥而上,不容他俩分说,拖出门外,一齐杀死,将首级呈上。

纣王余怒未消,吩咐把九侯做成肉醢,把鄂候做成肉脯,分赐各国诸侯,让他们懂得利害。王权与贵族的斗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却说西伯姬昌此时正在馆中抱病修养,许多诸侯都前来探病,西伯勉强起身应酬。寒暄未毕,外面传报,商王派使者前来颁赐九侯的肉醢和鄂候的肉脯。

西伯听报,不由大吃一惊,顿时目瞪口呆,浑身冰凉。想起三人一同到京,何等亲密。今天一早他俩一同上朝,顷刻之间,就阴阳两隔,还这般惨死。不觉眼眶潮湿,默默无语。在座诸侯也都彼此相嘘,不发一语。

静默了一会儿,西伯方才长叹一声,勉强出去谢恩领赐。各诸侯谁也不敢再坐下去了,纷纷托辞告别。一班诸侯中,只有崇国国君崇虎侯是纣王派来的,他把刚才的情形看在眼里。

崇国(位于现在陕西西安沣河以西的户县),是夏初因不满夏启继位而被夏启所灭的“有扈氏”国的后裔,在商初被重新册封复国,因此成了商的羽翼。崇国和周国因同处雍州,离得很近,崇虎侯恨不得把西伯姬昌的雍州伯地位抢来才好。

且说崇虎侯从姬昌住处出来后,便匆匆进宫去朝见纣王,报告刚刚看到西伯接到肉醢、肉脯的情形,并谗言说:“西伯和九侯、鄂候一同前来,难保没有一同诽谤的事情。他看见两人被杀,心里自然害怕,若是放他回去,我看一定会反。此人一向假仁假义,假借积善行德而使许多诸侯心里都向着他,这将不利于王上。刚才就有许多诸侯在他那里,对王上颇有微词,他只是不露声色地细听。因此,此人最可怕,是一个极大的祸根,不可不除。”

纣王听了连连点头说:“你说的很有些道理。要是个个臣下都有你这般忠诚,我要省去多少精力啊,哪还用得着这般防着他们。现在暂且把姬昌扣押起来再说。”

说罢,便吩咐左右把西伯姬昌囚禁在鹿台北部的羑里(音:有。现在河南安阳汤阴县韩庄乡北)地方。

这就是由九侯女一人所引发的商末“九侯受女牵连案”、“商纣脯鄂候案”和“纣王囚西伯案”三大奇案,被详细记载在《史记?殷本纪》里。

再说西伯姬昌的原配,即商王帝乙的妹妹因病早已去世多年,续娶的“有莘氏”(现在山东聊城莘城镇)国君的女儿太姒也够厉害的,一连为西伯姬昌生了十个嫡子。

长子姬考,被封伯邑(现在不详),所以人称其伯邑考,他一闻纣王把父亲幽禁起来了,便慌忙聚集众臣商议营救办法。伯邑考主张由自己带上珍宝,到商去做人质,赎回父亲。

大臣闳夭说:“这事太危险。商纣王幽禁西伯是忌讳我们周国的强盛,就像当初商王太丁幽禁先伯季历一般。”

散宜生接道:“当时不是白白花了许多珍宝也无济于事?我们现在不如拥兵严守,商王也许有所顾忌,反倒不会加害西伯。如世子也入商去,商王把你也扣下,岂不更糟?”

伯邑考道:“我是长子,去换父亲做人质,我想不会有什么问题。能换回父亲自然好,要是回不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我还有许多弟弟呢!你们现在可以先辅助我二弟姬发,监理国政,我决定亲自去一趟。”

群臣劝阻一番,只是伯邑考执意不肯,他顾自进宫禀告母亲太姒。太姒也觉得此行危险,但为了救姬昌也不便十分阻止,便依了伯邑考的主意,下了懿旨,命次子姬发临时理政。

于是,伯邑考下令,由散宜生、闳夭分头去寻觅珍宝。他向二弟姬昌交代完政事,就急忙上路先行到朝歌去谢罪了。

且说这伯邑考天性纯孝,只怕父亲像祖父季历一般受不了被幽禁的恶气,火速启程,一路星夜急行,赶到朝歌,叩关求见。

纣王召入,问其来意,伯邑考叩首谢罪,奏道:“臣父有罪,理应严惩。但臣父年纪老迈,父子之情,不忍看父受刑。伏望我王加恩,许臣代父受刑,赦臣父回国,臣不胜感激。”

奏毕,叩首不起。纣王见他言语十分恭敬,倒也不想杀他,便说:“你父有罪,是他自己的事情,你岂可替代?现在你既已到来,暂且住下几时,我身边正缺一个御车的人,你暂充此职。等我看你父到底有无悔罪诚意,到时再说。”

伯邑考叩首谢恩,便在纣王身边充了御者,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做了纣王的专职司机,希望见机行事搭救父亲。

再说西伯姬昌被幽禁在羑里(音:由。《说文解字》注:羑,进善也)地方,但他的性情却不像父亲季历的火爆脾气,很能忍耐,脸上并无一丝怨恨的脸色,终日只是听听鹿台传来的歌舞声以消磨时间。在羑里被拘久了,歌舞声也听腻了,闲来无事,西伯姬昌便把伏羲氏画的八卦拿来研究,以干、坎、艮、震、巽、离、坤、兑八卦为神武大将军,使六丁、六甲为左右将军,摘其中十干五行二十八宿,定分每卦为八爻象,竟然演绎成了八八六十四卦,可以逐年逐月逐日逐时,知吉凶之事,占人间灾福之兆,课身上吉凶之来意,知一年旱涝不匀,五谷丝蚕收成,民众病疾灾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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