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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身在军营多年,识人之事尚还有些自信,且下朝之前,王爷劝谏李侍郎时臣恰巧经过。”武安侯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道。
苍翊蹙眉,想起离朝时对李承说的话,不由得暗自心惊,心道自己行事还是大意了些,犹豫半晌道:“好,本王应你便是,不过凝冰草,你必须先交予本王。”
“……”武安侯直视苍翊,他倒不担心翊王会反悔,只是被人不信任到底还是有些失落:“那便请王爷稍等片刻……来人……”
武安侯唤了管家去药库将凝冰草取来,凝冰草用一个黑色的檀木盒子放置,苍翊从管家手中接过盒子打开,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凝冰草根茎呈淡绿色几近透明,枝叶形如兰草在边缘泛着点点白色,药材确认之后苍翊将盒盖合上递给身后的人,看向武安侯道:“并非本王不信任侯爷,实是本王府中之人等不得这些时候,此事是本王欠侯爷一个人情,侯爷心系黎民百姓,忠正不阿,是社稷之福,本王替皇兄在此谢过侯爷。”说罢起身对着武安侯俯身行了一礼。
“王爷快快请起,臣受不起啊……”武安侯是彻底慌了神,着急忙慌地将苍翊扶起:“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怎担得王爷如此大礼,王爷可莫要折煞老臣了。”
“侯爷谦虚了。”苍翊起身,他行这一礼是出自真心,武安侯身为皇子母家,能脱离皇权之外便已是难得了:“侯爷所托之事本王记下了,本王定竭尽全力不负侯爷所托,侯爷放心便是,本王府中还有要事,就先告辞了。”
“恭送翊王殿下。”武安侯将人送至门口,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悄悄抹了一把额头的汗,他是万万没想到翊王竟会突然向他行礼,随即欣慰一笑,如此也正说明了他没有看错人,自古以来皇家兄弟相争父子相残的故事不在少数,离洛皇族若都能如皇上和翊王这般相处,国家何愁不盛,只是如今的朝局,两位有望继位的皇子早已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朝堂要想平静,怕是难了……
无奈叹了口气,待苍翊身影消失才转身回去。
回程的马车内,两人相顾无言,马车疾驰带起的风将车帘掀起一角,露出车外繁华的街市,南宫若尘失神地望着车窗外,或许是由于马车太过华丽,街道上有很多人好奇地对着马车不停张望……
“在想什么?”苍翊将檀木盒塞进南宫若尘手里,阻止了他继续发呆。
南宫若尘摇头,把玩着手中的檀木盒,依旧思绪重重,苍翊既然应了武安侯担任钦使,离开颐都前往郢州便是不可避免的了,只是这郢州……
“何时启程?”
“灾情紧急,一切准备妥当之后启程就在这几日了,此去路途遥远……”苍翊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话语一顿,有些不安地看向南宫若尘,他怎么就忘了,月华国正处离洛国西南方,蝗灾中心郢州距离月华边境不过三百余里,若是家国近在眼前,又怎可能不想回去。苍翊起身在南宫若尘身边坐下……
“瑾竹……你若心系月华,待蝗灾一事了了,我陪你去边关看看可好?”
☆、温馨
手臂被握得有些紧,南宫若尘抬头对上苍翊那双幽黑的凤眸,沉默良久只是垂首轻轻摇了摇头。
他生在月华,若说他对自己的国家毫无惦念那的确不可能,但他并未想过要回去,母妃无故丧命,皇妹也被人残害至死,月华皇室他唯一的血亲月华国主,在收到他的死讯之后却对其置之不理,如今的月华国已经没有了他存在的意义,他现在唯一在乎的人,就守在自己身边,况且苍翊若真放心让他回去,也就不会只是让他去边关看看了。
“去了又能如何,徒添伤怀罢了……”
苍翊暗自松了口气,虽然瑾竹说了多次不会离开,但他仍是担心,重生以来瑾竹待他亲近了许多,到底是因为感情,还是只因为愧疚?苍翊将抓住南宫若尘手臂的手松开,径直斜躺而下,将头枕在他的双膝之上,凤眸轻闭:“有些乏了,借我靠一会儿吧……”
南宫若尘有了瞬间的僵硬,随即放松下来,抬手将半开的车帘拉紧扣上,修长白皙的手搭上苍翊发顶,或轻或重地替他做着按摩,马车平稳缓慢地向着翊王府行去,一开始只打算小歇一会的人也渐渐放松心神沉沉地睡去。
街道旁一座雅致茶楼之上,一名身着青衣华服的男子静坐窗前,腰间系着一条如意云纹腰带,腰侧悬挂着一枚精致的麒麟玉佩,男子好看的眸子打量着楼下经过的华盖马车,折扇轻摇,嘴角带笑。
“主子,时辰不早了,该回府了。”身后一名婢女走到青衣男子身前,见其兴味地盯着窗外不由得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了然一笑道:“是翊王府的马车,似乎刚从武安侯府回来。”
“是吗?”男子眼角的笑意又深了些,直到马车消失在视线之内才缓缓转过身来,优雅地合起手中的玉骨折扇,对着婢女道:“隔壁的人走了吗?”
“已尽数离去了。”婢女恭敬回话,似是有事不解秀眉微蹙,问道:“百官皆知翊王向来无心朝政,三皇子此次却让人举荐翊王前往郢州探查灾情,不知此举何意?”
青衣男子闻言也不禁收拢笑颜,听闻三皇子与翊王在秋猎期间发生过争执,大概是有了些过节,以苍离小心眼的性子,翊王此行必定不甚安全。站起身理了理华服上的褶皱,淡然一笑:“这郢州一行只怕是非翊王莫属了,若当真是翊王担任郢州钦使,派些人暗中护着吧。”
“是。”婢女轻声应下,从一旁的木架上取下白色的披风替青衣男子披上,两人一前一后,若无其事地出了茶楼。与此同时,三皇子府同样收到了翊王突然拜访武安侯府的消息。
“翊王突然造访武安侯府,莫不是真看上了武安侯府的大小姐?”三皇子府中书房内,一张案桌周围集中坐着几个幕僚似乎正在议事。
“也并非没有可能,听说这方兰雪是都城内少有的美人,端庄典雅,这碰上的人可少有不动心的,只不过武安侯是二皇子的母舅,若是翊王当真与武安侯府结了姻亲,以皇上对翊王的关爱,只怕会对殿下目前的处境有所影响……”
“未必……”靠苍离最近的一个幕僚打断他们的谈话:“武安侯虽为皇亲,却从未真正拥护过二皇子,二皇子最大的优势不过是他嫡长子的身份,若是能夺了皇后的中宫之位,纵使翊王娶了方大小姐为妃又能如何?”
“话虽如此,但要夺中宫之位谈何容易,贵妃娘娘宠冠六宫多年却依旧没有实权,想来是陛下有意为之,帝王心思难测,若是刻意营造的局面,想必是不会让人轻易打破的。”
房内众人不由得低头沉思,苍离坐在主位上静静听着,神情看不出喜怒,这些个幕僚商量了半天也没有什么结果,左右他也没指望他们能起什么作用:“此事颇有些复杂,本殿需得仔细想想,诸位若无事便先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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