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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她首肯，银朱跌跌撞撞出去了，端木翠撑着手臂起身，又去到梳妆镜前细看。这东西若是安分待在那也就罢了，偏偏一直蠕动个不停，看的端木翠毛骨悚然，再一想这东西就在自己身体里面，真是止不住要疯了。太医来的很快，银朱也顾不得男女之嫌，帮端木翠将衣服撩起，忽然咦了一声，又是惊诧又是害怕。端木翠听出不对，急道：&ldo;怎么了？&rdo;&ldo;方才只……只一个……现在……三……三个……&rdo;银朱说的断断续续，她这么慌，端木翠反平静下来：&ldo;有三个？都在哪？&rdo;银朱小心地伸手去触她的皮肤，一个是腰侧，另外两个在背上。&ldo;跟先前的一样大么？&rdo;&ldo;小……小一点。&rdo;小一点？那就是还会长大？长大了会怎样？难道这两个小的，是方才那个大的生的？那这两个小的长大之后，岂非还会再生，届时她的身体，还是自己的身体么？岂不是成了……端木翠的脑子一片空白，不知不觉间眼泪流了满颊，她咬了咬牙，回头看太医：&ldo;太医，你动作快些。&rdo;太医有点发愣：&ldo;是要动刀子？姑娘，那得先熬上些麻沸药酒。&rdo;端木翠咬牙：&ldo;不用，你下刀便是。&rdo;太医也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不过倒是见过蚂蝗之类钻进人的皮肤里的例子，虽然不清楚今次遇到的是什么虫子，想当然地以为都差不多，取了锋刃趁手的刀出来，待得端木翠伏住之后，示意银朱按住她双手，屏了气，向着她腰侧的肿块割了下去。刀锋入ròu，黑色的血立时流了出来，银朱和太医看的分明，那虫子疯了般挣扎起来，前半身钻入ròu中，只余尾部在外摆动，两人吓的双腿发软，端木翠身子猛一痉挛，惨叫一声，从c黄上翻了下来，重重跌落地上，太医忙趋身来扶，端木翠额上满是细汗，意识渐渐失却，模糊中见到太医手中的刀子，喃喃道：&ldo;不要动刀子了……它会钻进去的……进去了就出不来了……&rdo;银朱急的眼泪都出来，拼命将端木翠扶到c黄上，带了哭音道：&ldo;端木姑娘，那怎么办？要不要我去找太后……&rdo;端木翠虚弱地摇头，苍白的嘴唇微微翕动了两下，银朱凑上前去，依稀听到她的声音：&ldo;找展……昭……&rdo;银朱立时反应过来，拿袖子擦了把泪，道：&ldo;我这就去找展大人，太医，你照顾着些。&rdo;太医眼睁睁看着银朱趔趄着跑远，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得浸湿了汗巾给端木翠拭汗，又伸手去帮她把掀起的衣裳放下，方触到她衣角，忽的浑身一颤，失声道：&ldo;姑娘，你背上……&rdo;端木翠几乎连抬头的力气都没有了，惨然笑了笑，低声道：&ldo;又多了么？&rdo;太医伸手指着她背，竟是说不出话来。但见她光洁白皙的肌肤之下，道道黑气交缠潜行，停在哪里，哪里便凸起黑色的肿块，方才还只三个，而今竟有四五个之多了。正惊怔间，门扇忽然重响，回头看时，银朱发鬓散乱，上气不接下气地扶着门站着，哭道：&ldo;端木姑娘，展大人今夜不轮值，他……他回开封府了……&rdo;【皇城魇】-七（补全）端木翠只觉得脑子空了一下，有片刻间，连背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了。&ldo;现在让人去请，几时能赶到？&rdo;&ldo;这个……不好说，&rdo;银朱嗫嚅，&ldo;我只是个宫人，使唤不了外头跑腿的……托三央四，紧赶慢赶，也得近一个时辰……&rdo;&ldo;一个时辰……&rdo;端木翠嘴唇苍白，慢慢摇头，&ldo;来不及的。&rdo;&ldo;什么？&rdo;银朱听不懂。&ldo;没什么。&rdo;端木翠笑了笑，慢慢撑住c黄沿坐起来，理好身上的衣裳，低头半晌，向银朱道，&ldo;银朱姑娘，送太医出去罢。&rdo;&ldo;这个……姑娘，你的身子……&rdo;这太医倒还敬业，竟是不愿走。端木翠挥挥手，银朱看出她虚弱的很，赶紧给太医使了个眼色，那太医实在理不清个中缘由，跌足叹了一回，也只得离开了。银朱只将太医送到外殿，便又匆匆折回，一进门便见案上摊满了符纸，端木翠咬破中指，在符纸上写上铭文，背上疼痛依旧，几次手臂颤抖，几乎写不下去。按说银朱在宫中多时，遇事也是个冷静的，只是今次实在太过怪异，竟是按捺不住，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转：&ldo;端木姑娘……&rdo;端木翠抬头看她，淡淡笑了笑：&ldo;怎么，我还没哭，你反哭了？&rdo;&ldo;那些……虫子……&rdo;&ldo;是蛊虫。&rdo;&ldo;蛊虫？&rdo;银朱听不明白。&ldo;这东西少见，你不明白也在情理之中，&rdo;比起先前，端木翠竟是出奇镇定，&ldo;改天问问懂史的人，让他们给你讲讲汉宫巫蛊案，你也就明白了。若是……展昭问起……&rdo;说到此处，她略略一顿，眸中瞬时间蒙上泪雾：&ldo;若是……展昭问起，你也这么跟他说。&rdo;&ldo;说什么？&rdo;&ldo;说……&rdo;端木翠正待开口，忽然又是一声痛哼，再抬头时，额上密密一层汗珠，&ldo;银朱，帮我找金屑来，再打一盏清水。&rdo;&ldo;金……金屑……没……没有……&rdo;&ldo;金簪或是镯子也好。&rdo;银朱愣了一下，忽的想起自己头上cha的就是三股的金钗子，赶紧拔了递上去，而后匆匆出去打了水过来，端木翠将符纸烧作了灰烬化入水中，伸手将金簪握在掌心，金质细软，但钗头毕竟锋利，银朱忙出言提醒：&ldo;小心。&rdo;端木翠淡淡一笑，缓缓松手，但见无数流光般的金屑，慢慢撒入水中。这……这是什么功夫？银朱吓的呆住，还未及开口询问，端木翠擎起水盏，一饮而尽。银朱脑子嗡的一声，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扑上去的，手忙脚乱打落端木翠手中的水盏，哭道：&ldo;端木姑娘，这是金屑，吞金会死的啊……&rdo;要知古代后宫，帝王赐死后妃，除鸩酒外，多用金屑酒，银朱久在后宫，焉能不明白此节？端木翠低头看她，泪水慢慢流出来，她轻声道：&ldo;我知道，我要它们陪葬。&rdo;银朱仰起头来，她到底还是不理解端木翠的话。端木翠并不解释，只是吩咐银朱：&ldo;给我找间少有人去的暗房，门上落锁，让我自生自灭就好。&rdo;银朱身子巨震，透过朦胧的泪眼，她问端木翠：&ldo;端木姑娘，你会死吗？&rdo;端木翠没有正面回答她，她抬起头来，目光有些飘忽，不知落在几许远处。她低声道：&ldo;反正，我已经活了很久很久了。&rdo;‐‐‐‐‐‐‐‐‐‐‐‐‐‐‐‐‐‐‐‐安顿完端木翠，银朱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使尽了，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慢慢走上廊道，直到这个时候，她才有精力去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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