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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上，日光大片大片把屋中照了个敞亮，白日果然是让人心里踏实的，刘婶心定了许多，披衣下c黄。花坛里光秃秃的一片，还是松的软软的泥土，莫说是花了，连根糙也看不见。刘婶做好了早饭，给端木翠送过去，端木翠已经起身了，正将簪子cha在发间，见她进来，粲然一笑。刘婶也笑了笑，笑的同时，她心里犯嘀咕：昨晚儿那个，不是端木姑娘吧？她一点也不怕眼前的端木姑娘，非但不怕，心里还透着三分喜欢，但是昨晚上那个，她真的有点怕。&ldo;刘婶，以后晚上，你就不用陪我了。&rdo;先前是展昭拜托刘婶晚上在端木翠这边留宿的，他的考虑自是周到：端木翠是个姑娘家，一个人住恐她害怕，若是刘婶能陪着就再好不过了。他这样拜托的时候，怕是没想到端木翠没什么，刘婶是险些吓掉了半条命。&ldo;从那以后，我晚上就不在这住了。&rdo;刘婶叹了口气，抬头看了看西斜的太阳，&ldo;时辰差不多了，我就该回去了。&rdo;公孙策嗯了一声，有些心不在焉，顿了一顿，问道：&ldo;这里的事，你还跟别人说起过么？&rdo;&ldo;没有没有，&rdo;刘婶赶紧摇头，&ldo;做下人的，得有张闭的牢的嘴。我在外头从没提过，姑娘说过开封府的人不是外人，我才跟先生说的。&rdo;公孙策点了点头，又问：&ldo;这些日子，端木姑娘还好么？我差张龙赵虎他们来过几次，只是见不到人。&rdo;&ldo;那倒是，姑娘很少待在家里。&rdo;刘婶皱着眉头，&ldo;展大人刚走那一两天，姑娘无精打采的，连门槛都没迈出过，后来就老往外头跑，有几次，夜深了都不见回，我还想着给她开门来着，谁知道自己捱不住就睡了，也没听见叫门，隔天起来一看，她就在房里了，也不知怎么进来的。&rdo;公孙策笑了笑：&ldo;端木姑娘是江湖人，行止自然跟一般的闺阁小姐不同。&rdo;&ldo;江湖人啊……&rdo;刘婶惊讶不已的同时又有几分恍然大悟，&ldo;那难怪呢，我听说江湖人都会飞檐走壁的。&rdo;又些许聊了聊，眼见天黑下来，刘婶拾掇拾掇也就回去了，这几日她的侄女采秀办婚事，要忙的事情多的数不清。刘婶一走，公孙策看似毫无心事挂碍的表情渐渐换作了愁眉紧锁，他来来回回不安地踱着步子，时不时伸出手去，按住怀中的一封书笺。书笺外的封壳纸有些硬，每次按过去，便有挺刮的纸声，悉悉索索，嘈嘈切切，让他本就烦躁不安的心更加纷乱。信是姚美人的父亲姚知正写来的。说是信，倒不如说是状纸更贴切些。状告御前四品带刀护卫行走，开封府展昭，德行沦丧，恃酒行凶，强暴了姚美人的妹妹，姚家二小姐姚蔓青。‐‐‐‐‐‐‐‐‐‐‐‐‐‐‐‐‐‐‐‐天已黑透的时候，端木翠终于回来。看到公孙策的时候，她心情大好，笑嘻嘻道：&ldo;公孙先生，我方才去府里了。&rdo;去府里了？公孙策略一思忖，旋即反应过来：&ldo;你是去看红鸾姑娘？&rdo;她点了点头，面色说不出是难过还是释然：&ldo;红鸾已经……我把她接回来了。&rdo;说话间，她伸手一摊，雪白的掌心，一粒黑漆莹亮的种子，木棉花种。公孙策看了看那粒花种，又转头看了看花坛，突然间就福至心灵：&ldo;你这花坛里是……&rdo;&ldo;刘婶跟你说的吧？&rdo;端木翠一点就透，&ldo;也不全是。&rdo;&ldo;不全是？&rdo;公孙策目中露出疑惑之色。端木翠眉头微颦，似是思考着该怎么说才能让公孙策更明白些，顿了一顿，才道：&ldo;我先前有一次出外散心，在外耽留的久了些，回来时已经很晚，路过一条巷道时……&rdo;她找不到合适的词来描摹自己遇到了什么，眉头皱的更紧：&ldo;公孙先生，我虽然在冥道失了法力，但是似乎又不尽然，我对某些东西的感知，总是要超过常人许多……&rdo;&ldo;莫非你在那巷道遇到了鬼？&rdo;时至今日，怪力乱神，妖魔山精，公孙策谈来，终于如拈纸笔，无惊无怖。&ldo;也不是鬼，是打散了的三魂六魄，换言之，即便已成了鬼，还被别有用心之人打散了魂魄，七零八落，无法聚合，也无法投胎，当然，也不会害人。&rdo;公孙策了然。&ldo;我不想多事再去追查她们身前之事，只想做件功德，将她们的魂魄散片一一找回，以种子育其命，让她们在此静静休养，秉受日月精华，待她们魂魄养成之时，送她们去酆都鬼界，重入轮回，投胎做人。&rdo;&ldo;所以，这花坛里的全是……&rdo;公孙策有些心惊。端木翠微微阖首。两人的目光一齐落到那花坛之上。这花坛已经有了动静，所有种子，在天黑之后始萌发，根芽一齐破土抽生，瞬间长成。刘婶方才的描摹还不尽然，这一方小小土壤，盛置的远不止是花，他看到有芜杂野糙，有攀爬藤蔓，甚至还有一棵金黄色的稻禾，坠着空瘪的穗子。孕育生命的都是普普通通一粒种子，至于之后的千差万别，枯荣繁华，登殿堂或是任人践踏，却不是先时人所能料到的了。端木翠伸出手去，轻轻扶住一棵快要折落的芍药，叹气道：&ldo;这一个折损的太厉害，或者是养不成了。&rdo;&ldo;端木姑娘，展护卫出事了。&rdo;&ldo;啊？&rdo;端木翠扶住那棵芍药的手一下子缩了回来，那芍药失此稳持，摆荡了几下，更近末路。&ldo;出事了，是什么意思？&rdo;黑暗中，公孙策清癯的面容之上，少有的镇重，也少有的沉重。&ldo;出事了是什么意思？&rdo;端木翠又问了一次。&ldo;端木姑娘，这件事非同小可，你一定沉住气，听我说完。&rdo;&ldo;展昭死了么？&rdo;端木翠声音都颤抖起来。&ldo;端木姑娘，你听我说……&rdo;&ldo;公孙策！&rdo;端木翠炸毛了，&ldo;我烦死你这个死老头说话了，我问你展昭死没死，死就一个字不死两个字，你扯那么多没用的干什么？&rdo;鄙人认为，这确实是公孙策的不是，公孙先生可能素日里给苦主传达瞬息惯了，凡事喜欢委婉，但是端木翠出身军伍，讲究单刀直入直切主题，好消息也罢坏消息也罢，一定要马上、即刻、确切知道并且立时作出反应，不妨设想一下，人这边火烧火燎地问攻城攻下了没，你只要回答：&ldo;攻下，前锋卒。&rdo;这不就结了么，干脆利落，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但是换了公孙师爷，先摆出一脸沉痛的表情，然后开腔了：&ldo;将军，此事非同小可，你一定要沉住气，听我说完……&rdo;你还指望她沉住气？马上拖出去打一百军棍！好在公孙策马上也就摸清她这边的路数了：&ldo;没死。&rdo;&ldo;受伤了？&rdo;&ldo;没有。&rdo;&ldo;中毒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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