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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垣垂着眼皮不言语。冯夫人一笑：&ldo;当着你娘的面，正好说个明白，你是要正经求娶纯儿的，难道还要藏着掖着不成。&rdo;许姨娘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犹豫了会儿，却仍旧低下头去。范垣这才说道：&ldo;夫人说心思，我并不很懂。只是我的年纪本早该婚娶，正好纯表妹也未许配人家，表妹又是府里的亲戚，彼此知根知底的，不像是外头不知道深浅的什么人，夫人觉着是不是这个道理。&rdo;冯夫人笑道：&ldo;你倒是来问我，你自己都拿定了主意，做了主了，连纯儿也跟你一个鼻孔出气，我反而是个被蒙在鼓里的外人，哪里还有我说话的份儿？&rdo;范垣道：&ldo;夫人的决定自然是举足轻重，所以我想要做足准备，最后隆隆重重地跟夫人提起，不料夫人竟听闻了，这个是我算错了，惹了您不快，请您责罚。&rdo;冯夫人听他这样说，挑了挑眉：&ldo;你要是犯了家规，我自然是得按照家规责罚，但现在并无别的事，你要娶亲，纯儿嫁人，倒是双喜临门，我岂是那种不通情理，无事生非的人。&rdo;范垣听了这话，抬头看向冯夫人。两人的目光正好相对，冯夫人道：&ldo;不过……&rdo;范垣知道她必有下文，便道：&ldo;夫人请吩咐。&rdo;冯夫人道：&ldo;纯儿是你姨母的心头肉，我心里也疼她疼的很，所以本想在京城里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如意郎君，如今既然是你看中了她，她自己又乐意，倒也罢了。只有一点，以后你们成亲后，你须得好好对待纯儿，不许让她受丁点儿委屈，不然的话，你姨母那边我说不过去，只怕反伤了我们亲戚间的和气。&rdo;范垣本以为她会提出什么为难之极的条件，没想到是这个，便道：&ldo;是。&rdo;冯夫人道：&ldo;不要答应的痛快，你虽然叫我一声大娘，你却也知道我待你向来严苛，如果纯儿的事我来做主，是绝不肯答应的，纯儿年纪小又天真无邪，你却不一样……我至今还很不放心，怕你辜负了她，今日我说的话你且听着，你娘也在这里听着，他日倘若你对纯儿不好，我奈何不了你，就请她来说话罢了。&rdo;许姨娘忙倾身温声地答道：&ldo;夫人说哪里话，我怎么敢。&rdo;冯夫人看也不看她，只仍望着范垣道：&ldo;可明白了？&rdo;范垣仍是回了一个&ldo;是&rdo;。冯夫人便道：&ldo;我自是盼着你们能够夫妻和合，难道倒盼着你们出事？说这些话也不过是操心提醒罢了。既如此，你且去。&rdo;又合了双眸捻动手上珠串，&ldo;你也去吧。&rdo;许姨娘知道是说自己，便屈膝躬身地行了个礼，后退数步，这才出门去了。母子两人离开了冯夫人的上房，又沿着墙边走了一阵，快到许姨娘房中之时，许姨娘才说道：&ldo;你前日跟我说的……你心里有了人了，那个人……真的是表小姐？&rdo;范垣道：&ldo;是。&rdo;许姨娘目光复杂看了他一眼：&ldo;先前夫人跟我说起来，我还不信呢。垣儿你怎么、怎么看上了她呢？&rdo;范垣不答。许姨娘也不敢十分问他，只解释说：&ldo;我不是不喜欢，只是觉着意外的很，万万料不到的事。不过……只要你自个儿是真心中意的，那就好……&rdo;范垣打量她的神情，仿佛还有话说，便道：&ldo;夫人跟您说了什么？&rdo;许姨娘忙道：&ldo;不不，她倒是没跟我说别的，只问我知不知道这件事。&rdo;两人进了院中，许姨娘叫范垣进门坐了，丫鬟送了茶过来，范垣看了眼，仍是旧年的陈茶叶，便问道：&ldo;先前我叫人送来的云雾茶呢？&rdo;许姨娘一怔，旋即笑道：&ldo;我喝着那个的口味太清淡了，不如喝这些顺口。&rdo;范垣便知道她一定拿去不知行哪一房的人情去了，便垂眸道：&ldo;那先前的燕窝只怕也不顺口吧。&rdo;许姨娘的笑更加勉强：&ldo;我不用喝那么名贵的东西，何况也觉不出什么好喝来，喝了白糟蹋了。&rdo;范垣笑了笑：&ldo;有件事要跟您说，等成亲后，我是势必另要开府住，不为我自己，也是为了……为了表妹。这府里人多眼杂，行事各种顾忌，很不方便，您也知道。&rdo;许姨娘呆呆看着他：&ldo;垣儿……&rdo;范垣道：&ldo;那时候，还请您也跟我们一块儿出去。&rdo;许姨娘一震：&ldo;垣儿！&rdo;范垣不言语，只是沉默地看着许姨娘。许姨娘知道他的脾气，便低下头去：&ldo;我叫你进来，本是想跟你说，夫人虽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可喜可贺的，但，我也很懂夫人的性情，你知道，她很疼爱纯儿，所以才那么替她张罗亲事，没想到纯儿竟落在你这里……你在她跟前儿又惯常不是讨喜的，你叫夫人怎么想？她只怕会觉着，你是故意这样。&rdo;范垣微怔。许姨娘道：&ldo;在她看来，你兴许是利用纯儿来报复她……所以我在听了你看中纯儿后，以为她是死也不会答应你娶纯儿的，没想到竟答应了……&rdo;其实范垣也觉着意外，他本以为冯夫人绝不会这么痛快就答应这门亲事，所以那次在宫里，还想利用朱儆赐婚来一了百了。许姨娘叹道：&ldo;这门亲事，自然是亲上加亲，不管她心中怎么想的，竟都要感激她才是。如果开了府我搬出去，我这身份，如何见人？&rdo;范垣淡声道：&ldo;您若担心这个，我向皇上请旨，给您封诰。&rdo;&ldo;垣儿！&rdo;许姨娘不禁着了急，&ldo;你怎么想不明白，你好好地认着夫人就是了，为什么总想要拉扯我，我不需要什么封诰！我也不要出去，我就想安安静静呆在这府里！&rdo;范垣听了这句，默然看了许姨娘半晌，站起身来。往外走了两步，范垣回头，却终究只是一笑，仍旧一声不响地去了。且说琉璃先回了院中，温姨妈等候多时，见她回来，一颗心才算踏实，又见换了衣裳……裁剪的甚是考究，还当是在宫里所换。当下问起在宫中的情形来，琉璃只说小皇帝病了，如今已经好转。期间也没有别的事。温姨妈念了几声佛，又说道：&ldo;按说这四爷行事也是古怪，不管不顾把你带走了，也不说是为什么，要不是你哥哥在外头打听着，可怎么了得。&rdo;琉璃忙道：&ldo;只是因为皇上的病，若是为了别的事就不至于这样着急了。&rdo;温姨妈笑道：&ldo;我不过说了一句，你就忙着护着了？&rdo;琉璃一怔。温姨妈握着她的小手，叹了两声说道：&ldo;昨儿你姨母突然问起来，我也不知她从哪里听说了，难道要抵赖？我也只能承认了。她气的便拉着我来问……&rdo;琉璃这才明白：&ldo;我走了后，姨母为难您了没有？&rdo;温姨妈起先不言语，过了会儿才说道：&ldo;她那个脾气你是知道的，一旦发作起来简直六亲不认的。只不过她也的确是真心为了你着急，生恐你被……被骗了去罢了。&rdo;琉璃道：&ldo;我明白，只是师……四爷他不会骗我的。&rdo;温姨妈笑叹了声道：&ldo;我正是因为明白你对四爷有心，所以这一次也没有再听你姨母的。难道我要跟她一起不许你嫁不成？&rdo;原来那天范垣带了琉璃去后，冯夫人自然是气的不知如何是好。直接叫温姨妈跟自己进了房，询问起来。冯夫人恼的拧眉：&ldo;纯儿到底是怎么了？是吃了他给的迷魂药是不是？当着众人的面儿竟那样回话！&rdo;温姨妈道：&ldo;原本也是你问的着急了些，好歹等他们回来后再私下里问……&rdo;&ldo;你倒怪我！&rdo;冯夫人突然又说道：&ldo;若不是吃了范垣的迷魂药，只怕是给他胁逼住了也未可知，不然的话又怎么这样不知体统？&rdo;温姨妈听见&ldo;胁迫&rdo;二字，忙道：&ldo;这个该不会的。&rdo;冯夫人道：&ldo;怎么不会？你是不知他的手段！哼，他跟你提这亲事的时候你就该啐他出去！不声不响的吧主意打到纯儿身上……原先传那些他跟纯儿私下相见等的流言蜚语我还只不信，现在看看竟多半是真的，你说，会不会纯儿已经给他……&rdo;温姨妈起初还没反应过来，明白后目瞪口呆。冯夫人望着她的神情，冷笑道：&ldo;我难道没跟你说过范垣的为人？他是连宫里头都能做出事儿来的主儿，你当他若是看中了纯儿，先前不防备又有那么多相处的机会，他会放过？&rdo;&ldo;好了好了，哪里竟又生出这许多话来，&rdo;温姨妈苦笑道，&ldo;其实你担心的，我早也问过了纯儿，并没有那些事儿，何苦把人想的太坏了。&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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