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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节（第1页）

&esp;&esp;在《九重天尊》里，乐韶歌死后，瞿昙子便一直追随在萧重九身边。

&esp;&esp;若单看《九重天尊》的描述，瞿昙子不过是个话不多的强力打手。

&esp;&esp;萧重九要做的事，他几乎都是既无建议也无异议。而萧重九吩咐他去做的，也大都是些换到旁人身上，总会有些为难的事——譬如折罗山之败。天龙界精锐不服从萧重九调令，擅自破坏了封锁结界，深入瀚海，结果大败而归。败亡途中，意外突生。瀚海混沌之气息冲击着破损的结界，眼看就要失控。

&esp;&esp;若即刻修复结界，那十二万天龙部众便被关在了瀚海。可若不及时修复，一旦结界被冲破，灾难也将难以收拾了。

&esp;&esp;那时，被萧重九派往折罗山镇守界石、修复结界的人，便是瞿昙子。

&esp;&esp;说是镇守界石、修复结界——其实就是去决定该死多少人，死哪些人罢了。

&esp;&esp;可领了差遣，瞿昙子眼皮都没眨，便踏雷前往了。

&esp;&esp;而当他斩断折罗山，阻住汹涌而来的混沌之气，发出封闭结界的信号时，尚有七千天龙部众未能逃出。

&esp;&esp;萧重九一贯很放心把这种极端考验道心和杀伐心的任务交给他。

&esp;&esp;哪怕明知他是个出家人。

&esp;&esp;乐韶歌很明白这是为什么——因为瞿昙子就是这么个杀伐决断的破戒僧。十分符合萧重九“行正道，而不惧怕背负罪孽”的道德标准。

&esp;&esp;他恐怕觉得，瞿昙子跟他正是同路人吧。

&esp;&esp;但很可惜，瞿昙子不是。

&esp;&esp;——瞿昙子所谓的“杀伐决断”，单纯只是能在旁人都做不出决断的时刻，出手去做那个不得不做的决断罢了。

&esp;&esp;跟萧重九截然不同的是，他不会觉得作出让旁人去送死决定，是他必需承担的“罪孽”和“牺牲”。所以他不能从中获得任何道德安慰，或者殉道的悲壮感。

&esp;&esp;当然，他也不会因此就自怨自艾、痛苦难当，如坐火狱。

&esp;&esp;——折罗山之战后，瞿昙子便退场了。为支撑住让尽可能多的天龙部众脱出瀚海，他和天魔对了一掌，又在混沌中浸染太久，斩断折罗山后，便也重伤不治了——虽显然得香菇暗中救助保住一条命，可一身修为也就此尽废了。

&esp;&esp;他行事一贯如此，在做“决断”之前，必定以全力去达成慈悲本愿，死而不辞——事实上不论他何时因何事死去，如乐韶歌这般的知交好友，都有心理准备。

&esp;&esp;所以说他慈悲，他是真慈悲。

&esp;&esp;可一旦事了幸存，面对最终后果——要说他能看开，他也是真的能看开。

&esp;&esp;虽做的都是些“破戒”之事，可他却是琉璃静海护法尊者无误。

&esp;&esp;乐韶歌不由又对萧重九产生了些同情。

&esp;&esp;若他不是那么“孤独”——哪怕只是跟瞿昙子多沟通沟通、交谈交谈，许多话也就不必她来说给他听了。

&esp;&esp;她当然不是萧重九，她不但不孤独，还最爱废话——尤其是在瞿昙子这种不爱说话的人面前。

&esp;&esp;“我想做的，也无非是一统四境，铲除天魔。既然目标相同，何必另起炉灶？”

&esp;&esp;瞿昙子惊诧的看着她，“一统四境？”

&esp;&esp;“嗯——一统四境，尽可能消弭战乱，平息八部众间的宿怨。”

&esp;&esp;瞿昙子点点头，表示理解了。

&esp;&esp;大概纠结了片刻，难得再度克服了嘴懒，“他做，与你做，结局未必一致。”

&esp;&esp;“不一致之处你若看不过，便与他争论吧。”

&esp;&esp;瞿昙子大约还想再说些什么，然而看了她半晌，忽而叹了口气，道，“……好。”

&esp;&esp;这还是相识以来，乐韶歌头一次听到他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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