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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5节（第1页）

&esp;&esp;姚欢却越发觉得齿冷心寒。

&esp;&esp;这算什么？

&esp;&esp;借着江山社稷的狗屁名头，视个人性命如草芥，制造冤案后，寻个不相干的孩子改个姓，再给点钱，就可以视作救赎罪恶、甚至自诩仁慈了？

&esp;&esp;但，姚欢不怪苏公。

&esp;&esp;这位能在当年陈世儒一案中，振聋发聩地说出“诬人死，不可为矣”的大宋四朝重臣，如今在暮年选择放弃，并非他个人的错。

&esp;&esp;姚欢虚弱地冷笑了一下，疲惫地问：“官家，苏公，邵郎的母亲和生父，如今都在幽云，养父萧林牙侍奉耶律淳，大宋就这样将他斩了，都不与北边说一声吗？”

&esp;&esp;赵煦回答得很简单：“皇城司的人，最后亮了身份，与耶律淳知会过。”

&esp;&esp;想一想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姚氏，两国之间，不像你们买卖人做生意。买卖不成还有仁义在。仁义二字，对细作们的母国来讲，或许，就像射出去的弩箭一样，不必再想着捡回来。”

&esp;&esp;室内陷入沉默。

&esp;&esp;君臣二人看着眼前面如死灰的妇人。

&esp;&esp;她在确认了天子不会收回成命后，倒没有大闹、辩论、斥责，而是目光失焦、无声地落泪。

&esp;&esp;她哭了一会儿，好像反倒平静了些，恢复了几分气力，向赵煦道：“官家，所以，曾舍人为谋废立，捏造构陷，就这么算了？”

&esp;&esp;赵煦轻轻地“呵”一声，抿嘴道：“朕还升他做内翰了。姚氏，你不笨，朕都告诉你，朕已属意简王。你要出气，不过是旦夕之间而已。你看朕的样子，大行不远。姚氏，朕是真心感念你救过福庆，故而今日才与你说上这么多。

&esp;&esp;姚欢道：“官家既然还提感念二字，那民妇就说两则请求。”

&esp;&esp;“说，朕听着。”

&esp;&esp;“相公，将杨家夫妇放了。”

&esp;&esp;姚欢又道：“楶的时光。打仗很残酷，血泊、死人，又仍有温情，我治过的那些小兵小卒，他们也会豁出性命对我好，粮饷未到的时候，他们打完仗回来，会把从夏人身上扒出来的那一点点干粮，塞给我。”

&esp;&esp;姚欢轻轻叹气：“善良单纯是很好的东西，但许多人，视之为愚痴。他们终其一生，孜孜不倦追求的，不过是将自己，从人变成鬼。”

&esp;&esp;邵清沉默须臾，忽地转了口吻道：“唔，我还想起，章老帅他每次大战前，都要下棋，谓之积蓄临阵时的静气。我们，如今也算得将要临阵了……”

&esp;&esp;姚欢自惭：“我实在不爱下棋，一下棋就犯困。”

&esp;&esp;邵清笑道：“无妨，静气不重要，重要的是士气。我们，鼓一鼓士气吧？”

&esp;&esp;原来是这个意思……

&esp;&esp;姚欢明白了。

&esp;&esp;她很愿意。

&esp;&esp;她起身，认真地看看囚徒的脚链，不错，链子不算短，不碍事。

&esp;&esp;她转过身，对邵清道：“当心你的手掌，别又压断了，我上来了。”

&esp;&esp;……

&esp;&esp;翌日，姚欢走了一趟市肆，买回来更多好吃好喝的。

&esp;&esp;除了重阳糕和好酒，还有正当季节的肥鱼壮蟹。

&esp;&esp;与昨日一样，姚欢分了大半给看守们，甚至连同文馆的厨子和驿卒都有份。

&esp;&esp;男子们不免有些诧异，这小娘子还有心思张罗吃的？委实不像将要做寡妇的丧气样儿。

&esp;&esp;姚欢直言道：“左右你们已晓得，我夫君是辽人，他们辽国的规矩就是这般，既然逃不得一死了，上路之前，越是热闹越好。有一回，辽皇平息了几个贵族的叛乱，斩杀首领之前，除了给他们大吃大喝五六日，还请来散戏班子，一场接一场地演。

&esp;&esp;众人正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时，忽听馆外“嘡啷啷”几声锣音，巨响震天。

&esp;&esp;看守和驿卒被唬了一大跳，忙迈到门口往外看。

&esp;&esp;原是不知哪里来的草台班子，扎在近在咫尺的金梁桥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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