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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7节（第1页）

&esp;&esp;与外头那些病患一样，他的双唇，也有乌紫之相，但面部症状更严重，脸色灰白，鼻翼和唇角，现出疱疹来。

&esp;&esp;不过短短十日，那个在夕阳下给予自己脉脉温情的拥抱和灼灼炽意的亲吻的健康男子，就变得虚弱萎靡、殃殃无助。

&esp;&esp;姚欢登时觉得额头仿佛咚地被狠狠捶了一记，仓惶之意袭来。

&esp;&esp;刹那晕眩后，她强令自己稳住骇异惊恐的情绪。

&esp;&esp;“静波，是我。”

&esp;&esp;姚欢凑近，一边唤他的字，一边将手掌覆上他滚烫的面颊。

&esp;&esp;邵清于高烧中尚存几分神智，显然辨清出了姚欢的声音，想奋力撑开眼皮，却睁不大眼睛，只眯着，一小半瞳仁里的亮光接上了姚欢忧心如焚的注视。

&esp;&esp;他的嘴唇不停嗫嚅着：“冷，狼皮，熊皮。”

&esp;&esp;王参军难受地叹气道：“我们这里不是中原，哪里去寻裘衣褥子呐。”

&esp;&esp;一边侍候的驿卒，苦着脸，向王参军和姚欢道：“也就七八日前，邵医郎借了州府里的马，往广州打了个往返，带回几袋胡椒，过江去治疟。听说是看诊了几个将死的病人后，前日夜间，他自己也发了疫，东江那边的县丞送回州里来，詹知州和苏公交待吾等专门用小锅熬了汤方，药材都是齐活的，良姜、豆蔻、小柴胡……”

&esp;&esp;姚欢已无心听他重复圣散子方的配药，回头往门外去寻同来的苏过。

&esp;&esp;苏过刚刚将随着马车一同运来的黄花蒿汁和酒蒸胡椒汁卸在驿站院中，抱了一坛蒿汁进屋。

&esp;&esp;姚欢站起来，对苏过和王参军道：“邵医郎起病太急太恶，我只用我的蒿汁方子治他。酒蒸胡椒的方子，既是他说的，或许也来自医书。可否劳烦参军和小苏学士，将尚能行走前来吃汤剂的病患，分为三组，分别用圣散子方、蒿汁、酒蒸胡椒水医治，以观疗效。”

&esp;&esp;苏过没有犹豫地应了。

&esp;&esp;方才外头的情形，他也看得分明。

&esp;&esp;现下，无论蒿汁奏效还是酒蒸胡椒奏效，其实都是他内心所希望的。……

&esp;&esp;夜幕降临，窗户关着，门槛和室内熏着艾草。

&esp;&esp;姚欢将自己从山上拆来的纱帐支在竹榻上，检查了一回帐中是否放进蚊子来，才端起药碗，钻进帐去，给邵清喂今日的你是苏东坡我也不能盲从（下）

&esp;&esp;这大半夜，姚欢睡得很浅。

&esp;&esp;有时候，恍惚听到邵清喊冷或者呻吟，她猛地惊醒，耳边只传来虽然粗重却有规律的呼吸。

&esp;&esp;她才晓得，自己是在做梦，遂又阖上眼睛。

&esp;&esp;如此断断续续，迷迷糊糊，待到窗外暗夜的浓黑，似乎被黎明微曦溶得淡了些，姚欢终于沉入酣眠。

&esp;&esp;这一睡，就睡到了辰巳之交。

&esp;&esp;一阵一阵舒缓的凉风，唤醒了她。

&esp;&esp;她睁开眼，竟是邵清在给她打扇子。

&esp;&esp;小小的葵扇，在他手里摇得歪歪扭扭，显见得摇扇的那只手上，还没几分气力。

&esp;&esp;“你热不热？”

&esp;&esp;“你冷不冷？”

&esp;&esp;两人几乎同时开口问对方。

&esp;&esp;然后就都笑了。

&esp;&esp;姚欢去细瞧邵清的面容，看到他额头鼻尖，有一层细汗。双唇上的乌紫消退了些，泛出不均匀的红晕，只是因高烧起了一层皮。

&esp;&esp;“我给你倒些水来喝。”

&esp;&esp;她刚抬起了半个身子，邵清就撇了扇子，也挣扎着起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esp;&esp;这时候，谁还惦记喝水。

&esp;&esp;方才，邵清醒来，体温仍不低，浑身也留着高烧余威的酸痛，但与前一日如堕入冰冷深渊、如被缚禁锢锁链相比，已算回到人间。

&esp;&esp;回到人间的邵清，转过头去，见到心爱的女子，睡得像一只小有呼噜的猫儿。她的面颊热得通红，额发与鬓发被涔涔汗水浸渍，有些纷乱地贴在皮肤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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