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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113琼林宴（第1页）

&esp;&esp;一条鞭法的实际开创者桂萼，跟金罍同样倒霉，皆会试名列前茅，殿试之后被甩到三榜。

&esp;&esp;金罍是文章写得太空洞，桂萼是文章写得太细致。

&esp;&esp;王渊谈了马政、盐政、茶政、田政、税收、户籍等诸多问题，由于篇幅有限，每个问题都难以深入探讨。

&esp;&esp;而桂萼的文章专讲田政和税收，他认为流民遍地、乱军四起，是因为田政日趋崩坏，税收制度跟不上时代发展。什么清丈土地啊、改实物赋税为银钱征收啊，反正啰里吧嗦扯了一堆，而且还说得非常有道理。

&esp;&esp;问题是，不管王渊还是桂萼，他们所说的那些想法，从弘治朝就有许多大臣提出过，根本不算什么新鲜事——摊丁入亩除外。

&esp;&esp;殿试文章该怎么写？

&esp;&esp;有两种方式。

&esp;&esp;一种是提出切实可行的指导性方针，比如洪武朝状元黄观的《平戎策》，归纳起来就几句话：“北方蛮夷很坏，仅凭教化无用，劳师远征无法一次性铲除。应该屯兵边疆，耕战并举，步步为营。”没有任何实际操作细节，只需提出指导性方针即可，该怎么办交给具体执行人。

&esp;&esp;一种是杨慎那种花样文章，用典详实、博古通今、遵循大道、恪守礼制、垂拱而治，读起来朗朗上口，看起来花团锦簇。仔细一品，等于啥都没说，实际问题全被回避了，而且必须承认他写得很对。

&esp;&esp;若非王渊会试前三，阅卷官不想落会试考官的面子，他肯定跟桂萼一样被甩到，写法跟杨慎差不多。而他的性格为人，则跟金罍比较相似，都是那种埋头钻研学问，不怎么沾染实务，而且容易得罪人的类型。

&esp;&esp;历史上，这家伙两次被贬官，都是因为乱说话闹的。一次是皇宫失火，大臣们应诏陈明时事，余本说了一堆真话，被扔去广东当提学副使；又在广东履任期间，弹劾巡按御史毛风贪赃枉法，毛风反手诬陷，两人同时遭罢官。

&esp;&esp;有趣的是，在嘉靖上位之后，不合群的余本和金罍，全都被视为杨廷和的反对者而升官。

&esp;&esp;宴席还没开始，两人坐得又近，余本赞道：“若虚兄之会试程墨，我有幸一睹，写得很正常，唯一亮点是把《中庸》里的“齐明盛服”扯进去，让《大学》与《中庸》的论述进行统一。

&esp;&esp;这种两相印证的论述方式，朱熹章句里没讲，沈复璁也没有讲，是王阳明平时授课时讲的。

&esp;&esp;王渊笑着说：“可是齐明盛服？”

&esp;&esp;“正是如此，”余本感慨道，“我学《大学》、《中庸》之时，对这两处只是隐有所动，真没想过二者之道可以殊途同归！”

&esp;&esp;王渊道：“此乃吾之授业恩师所讲。”

&esp;&esp;“不知若虚兄之业师，是哪位大贤？”余本追问道。

&esp;&esp;王渊已经知道王阳明是同考官，他犹豫一番，发现没啥可隐瞒的，便说道：“便是这次《礼记》房同考官之一，王讳守仁公。”

&esp;&esp;“原来是阳明子之高徒，失敬，失敬！”余本是浙江宁波府人，跟王阳明所在的绍兴府紧挨着。

&esp;&esp;王渊笑道：“吾拜在先生门下，还多亏了阉竖刘瑾。”

&esp;&esp;余本感兴趣道：“有何说法？”

&esp;&esp;王渊解释说：“我本是贵州农家子弟，世代务农，连私学都读不起。十岁那年遇到蒙师，他是绍兴府的秀才，后来捐了一个小官，却因上官得罪刘瑾而被连累，流放云南途中遭遇贼寇。父亲将恩师救回家中，我才开始读书识字。”

&esp;&esp;“若虚兄十岁才识字？”余本震惊无比。

&esp;&esp;王渊点头道：“确实如此。及至恩师守仁公，因触怒刘瑾贬谪贵州，穴居于荒山野岭，一边耕种一边授课，我才有幸慕名拜入恩师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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