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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节（第3页）

&esp;&esp;夹道观礼看热闹的百姓即刻惊叫起来，唯恐是灾洪，一时乱了。四下奔逃的人潮躲避着地底裂缝喷涌而出的地水，不得不都站上了道檐或石墩，而涌出的地水不出片刻已横漫街巷、漫过脚背，引一老道在奔逃的人潮中举着算命的破旗大呼：

&esp;&esp;“地水上涌！这是天下大变之相啊！”

&esp;&esp;就在此时，叩打棺木的砰砰声忽而停了。诡异的肃静在大水陡发后更让满街人惶恐起来。礼部主事早已不知如何应对，此时牵着裴钧的高头大马避让一旁，抖着嗓子赶紧问道：“大大大人，这、这可怎么办！”

&esp;&esp;裴钧皱紧双眉，佯作急怒道：“此处是当年祖皇爷开国入京之路，地底出水，喻义大变，定是天数有异……快将钦天监的找来看看，若要出了麻烦，谁都担待不起！”

&esp;&esp;礼部主事听令，即刻撒开马缰，狂奔去皇宫方向，此时从地底涌出的地水已漫延至丧队正中的棺木之下。恰是随丧人等想避又不敢乱了队列之时，不知何处忽起一声鸟鸣，“啾——啾——”两声长啸，那棺木之中的叩棺之声便再次响起了，而应着那砰砰叩击之声，更传来了内中一阵沙哑却威严的低吼：

&esp;&esp;“来人……来人！来人开棺！”

&esp;&esp;满街奔逃的百姓闻声，皆被吓得更甚，不少都愣在半道震惊地看向棺材，奔跑的人中也好些绊倒在地。瞬时间，街中百姓惊惧的大喊充斥街巷：

&esp;&esp;“晋王爷没死！晋王爷活过来了！——”

&esp;&esp;那街角算命的老道拎着湿哒哒的袍子，边跑边叫道：“天降异象，应水而生！这是真龙命格、天选之子啊！”

&esp;&esp;礼部一干随行官员全吓傻了，裴钧一边牵过马头往晋王棺椁奔去，一边喝令左右道：“快！快开棺看看！快！”

&esp;&esp;另一主事听言，忙奔在他身后焦急劝阻：“不成啊大人！封棺时辰已过，眼下开棺怕是大凶啊！宫里若是怪罪下来，咱们礼部可都要遭殃！”

&esp;&esp;裴钧勒马回头，怒斥道：“此象大凶，不知何故，眼下棺内已有叩打大喊之声，若当真是晋王爷英灵还魂，莫非还要抬去埋了不成？尔等即刻开棺鉴身，看看究竟是何物作祟！”

&esp;&esp;由是底下人不敢耽搁，忙硬着头皮叫来工匠开棺。而工匠一个个也怕得要死，打头两个被拥至棺材旁边，还相互推诿着不敢靠近，还是由裴钧一声令下，才吞了口水颤颤走上前去。

&esp;&esp;不止他们，此时已经没有百姓敢靠近棺木，都站在街角道沿上远远儿地盯着，既恐惧，又舍不得离去。随行仪仗队也逐渐在无声中在棺木周围围成了一个圆，极度担忧地伸头观察着工匠将铁锹嵌入棺盖的缝隙、抖着手咬牙一撬——

&esp;&esp;棺木顿时开启了一缝。再一撬，棺钉脱孔，盖板松开，两旁工匠对视一眼，梗着脖子闭目伸手一掀，将棺木嘭声推落在地，便火速避至一旁瑟瑟发抖。

&esp;&esp;沿街百姓屏息凝神、探头观看着，只见那乌木棺椁中金玉器物反光一晃，一个穿戴华贵寿衣的人影从金器玉币中直身坐起来，双手扶着棺檐，缓缓地站起了身。

&esp;&esp;街边曾与晋王同处军中的老将一经辨别，红着眼大叫起来：“是晋王爷！果真是晋王爷！”

&esp;&esp;一旁兵士也都口耳相传起来：“晋王爷没死？”“怎会这样？”“晋王爷究竟是人是鬼？”

&esp;&esp;仿佛应了此问，从棺中站起的姜越慢慢抬起了右手来，皱着眉将贯穿他右掌的那根细长银针抽了出来，接着高高举起了右手，叫围观百姓皆可见到一股细细的血流正从那口子涌出，顺着他掌心淌下，滴落在棺木一旁的土地上，被日光映出鲜红的色泽。

&esp;&esp;“血！是血！……晋王爷活了，是活了！”

&esp;&esp;礼部主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围观百姓也再次惊叫沸腾起来。兵马司中已有队列迅速往皇宫方向奔去禀告，而姜越却只将手中银针收起来，放下右手，凝眉沉声向观礼百姓道：

&esp;&esp;“诸位！孤自受毒身死，魂归九泉，便面见烈祖，禀世道之艰。未料祖皇震怒，先父斥责，令孤愧为后嗣，神魂难安。孤遂奉烈祖之命，与鬼差借来生之命，再还人间，此番必当鞠躬尽瘁，誓为百姓禁暴洗冤，令天下太平，共得盛世！”

&esp;&esp;此言一落，街中俱静，旋即是惊讶的抽息和喟叹，俄而人群中开始有人零零散散地屈膝跪下。在无声中，那些跪下的人群周边，又陆续有更多地人面面相觑后缓缓地跪了。渐渐地，人群中跪下的人与还站立的人相视一眼，当站着的人发觉跪着的人更多，便也提了袍子跪下了。

&esp;&esp;这时的街中是鸦雀无声的，人们似乎有着某种既定的默契。裴钧正也想下马跪地，刚放开缰绳，却见眼前楼阁方向一道银光闪过。

&esp;&esp;只听“嗖”的一声，竟是一支利箭正飞向他自己！

&esp;&esp;此时想要躲避已来不及，他仅仅只能微微偏身，可那利箭却仍旧极速飞来，箭头狠狠扎入他右胸，令他身子一晃，重重摔下马去。

&esp;&esp;一时间他只觉天摇地晃、神智涣散。他听见姜越的声音在叫他名字，拼命想睁眼却看不清前方，亦再分不出彼此远近。

&esp;&esp;前胸的疼痛如撕裂般侵袭着他的身躯，那痛感竟似拉扯着他魂灵。在意识消散前，他只听见不知何来的极遥远处，传来一声无尽虚幻的尖声高叫：

&esp;&esp;“有刺客弑君！快来人保护皇上！——”

&esp;&esp;其罪六十三·挤夺（上）

&esp;&esp;裴钧眼前是无边的黑暗。那黑暗摇晃拉扯着，让他直觉昏沉。

&esp;&esp;他似乎正躺在某处床榻上，迷蒙中，眼前动荡的黑暗张开一丝缝隙，透出一线光，待那光线慢慢张大，愈见清晰，便逐渐摇曳成一列暖黄的烛火，将周遭模糊的人影照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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