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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如今的社会，人都精贵，很多职业都不像从前那么无可挑剔，当医生说得容易，这条路不摸爬滚打十几年成不了气候。

邱瑞华也知道杨枝还得熬几年，但她觉得这么一日一日认认真真的，也不会太难，况且——

“小枝自己喜欢。”

屋里头，熟睡的人动了动脚趾头。

做梦了，梦见有老虎咬她屁股，她跑啊跑，怎么都甩不开，隐约听见前方有人喊她，声音越来越近，那人说：“杨枝，起来吃饭。”

她噌一下就醒了，直勾勾盯着门边高大的身影，一骨碌坐起来，还带着梦里奔跑的惯性，人往床沿倒，栽下去的时候哎哟一声，动静大得邱瑞华拎着锅铲就过来了，生怕她摔出个好歹。

杨枝皮实，摔疼了还笑，挺惊喜：“少锡哥，你还记得我名字啊？”

嗓子跟沙地上磨过似的，没那天清脆。

林少锡嗯了声，搭着老太太肩膀。

杨枝贪婪地看着门口依偎的母子俩，高兴，又有点小小的羡慕，最后把羡慕摁下去，就只剩高兴。

原本天各一边的亲人团圆了，多值得高兴啊！

这顿饭吃的是挺高兴的，可刚吃了饭邱瑞华就问：“你公司挺忙吧？别操心我，该忙去忙。”

林少锡原本空了一整天陪老太太，一听这话，心领神会，说确实得去一趟。

邱瑞华送他走后跟杨枝嫌弃：“从前也没见他这么粘人，走了才好，吵着我们小猫儿睡觉。”

林少锡在车里坐了一会儿，老太太从厨房探头，虎着脸，让他快走。

这感觉挺新鲜，没想到这些年，家和妈都让人占了。

但也不是没有预兆。

邱瑞华从来都喜欢闺女，人家都说林家祖坟冒青烟了有个少锡这么省心的孩子时，邱瑞华则惦记：“我和你爸当年要不是双职工，怎么的也要给你再生个妹妹。”

后来就变成：“要不是你爸走得早，怎么的也要给你再生个妹妹。”

在他们家，生老病死不是忌讳的事，邱瑞华是个很看得开的人，她那时跟少锡说：“人走了就是走了，我们把他存心里，不忘记，比什么都强。”

他们与一般的孤儿寡母不同，没有相依为命的苦情感，相反，邱瑞华很潇洒：“你以后去多远都行，别担心我，我们谁也别当谁的拖累。”

所以林少锡出国的时候没什么顾虑，邱瑞华退休后过了十年痛快日子，如今到了花甲之年，依然是南城电厂最精神的小老太太。

车开出去没多远就停了，车窗降下，林少锡朝人挥了挥手。

蒋欢一看，呀了声，老远就喊：“哥！”

举着甜筒跑过来，扒着车门：“原来是你的车啊，我看见好几回，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还走么？我俩好久不见了。”

林少锡心想，姐俩不对付归不对付，倒是一样的话多活泼。

记得蒋欢出生那阵，老太太兴冲冲去瞧过好几回，说她像妈妈。两三岁的时候五官长开了，是家属楼最漂亮的小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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