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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节（第2页）

&esp;&esp;这就是清明上河图中画的“官井”了。在人口达百万的开封城里，饮用水是个不能忽视的大问题。京城虽然有汴河、蔡河等四条河蜿蜒穿过，其中却只有金水河可以作引用水源。

&esp;&esp;在并非家家户户都能凿得起私井的情形下，为了保证饮用水的安全，天子特别下令，将金水河自皇城引入廓城范围，由开封府在城中各个区域开凿了三百多眼水井，分派专门的军士或小吏看管，维持百姓取水的秩序。

&esp;&esp;姚欢专注看井，弟弟姚汝舟看的却是西瓜。

&esp;&esp;抚顺坊的主路宽过五十步，官府允许百姓在两边借道做小买卖。此季恰是西瓜大熟、供应充足的时候，离官井不远处，瓜贩正将西瓜从盛了冰凉井水的木桶里捞出来，挥刀对剖，但听“啪啪”数声，一块块瓜瓤鲜红水灵的西瓜，就摆满了简易的木板小摊头。

&esp;&esp;现杀的西瓜，那股子纯天然的清甜香味儿，最是教人挪不动步子。

&esp;&esp;“哥儿，吃块瓜吧，五钱，过了时令，五贯也吃不得这新鲜的。”

&esp;&esp;眼色敏锐的瓜贩，招呼着姚汝舟。

&esp;&esp;姚欢晨间遇到邵清后，依了他关于姚宅纠纷的建议，带着小汝舟跟随他步行到抚顺坊，身上却没带半个铜子儿，只得哄弟弟：“待咱们将事办妥，阿姊回宅取了钱，买给你吃。”

&esp;&esp;瓜贩未听见，仍发动第二轮营销话术：“哥儿真俊，像年画上的仙童似的，哎，也是官人和娘子都是好相貌的缘故，才生得这般体面的娃娃。官人也给娘子买一块瓜吧。”

&esp;&esp;姚欢顿时发了窘。

&esp;&esp;又暗自吐槽，这要是搁古装剧里，得是多滥的梗啊。

&esp;&esp;在前头引路、始终离她姐弟俩隔着五六步的邵清，闻言驻足，回首时却面色坦然，伸手往纻丝凉衫里掏钱袋，一边向那贩子道：“要三瓣瓜。”

&esp;&esp;不料邵清话音刚落，小汝舟却斜了他一眼，向阿姊姚欢道：“俺有钱。”

&esp;&esp;说着掏出早上送别杨管家时得的银角子，捏出一个来，递给瓜贩：“那是俺家郎中，你卖瓜便是，莫乱说话。”

&esp;&esp;瓜贩但凡能有买卖开张，哪管眼前的男女是夫妻还是宾主，只笑呵呵地应着，又一看小汝舟掏出的竟不是铜钱，抱歉道：“哥儿真是富贵家的公子，三块瓜不过十几，你拿银角子买，俺哪找得出呀。还是，还是让贵府的郎中将钱出了吧，贵府从他医资里加上便是。”

&esp;&esp;汝舟一听，搞了半天还是得求助于自己不太待见的邵郎中，一时之间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就算有瓜吃，嘴巴也撅了起来。

&esp;&esp;邵清暗笑，看这姐弟俩，一个面色微赧，一个嘟着嘴，各有各的可爱。

&esp;&esp;他想起自己的身世，再看看眼前两张面孔，内心深处涌上一阵暖意。

&esp;&esp;大半个月前惦念骤炽、去叩开沈家的院门时，邵清确实没有想到，姚家大娘子好像变了个人。

&esp;&esp;他原以为此情慢慢也就淡了，却未想到，那双眸光再无凄怆之色的眼睛，那份掺着好奇与戏谑的笑容，总在脑海盘旋不去。

&esp;&esp;这或许才是她本来的样子，质朴可人，如草原上的小鹿，如林间枝头的山雀，如莽莽青山下，一泓活泼泼的泉眼。

&esp;&esp;而她与他说话的模样，软软糯糯的，又教他觉得亲切，与他从少年时就习惯了的冰冷坚硬的生活，有天渊之别。

&esp;&esp;邵清渐渐明白了，过去一年他思念这位姚姑娘，是觉得她与自己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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